喬意禮一人無法匹敵眾人,可是她不願意放開他的手。
突然。
她感覺到少年與她緊緊相握的手指正在泄力,而後緩緩鬆開。
“他們要帶你去哪?!”
喬意禮的臉上露出悲傷的慌亂神色,仿佛她才是那個被抓走的人一樣。
緊接著,少年的最後一根手指,也從她的指縫間溜走。
少年閉了閉眼,鴉睫撲簌,隨即他像是鼓起了什麼勇氣一般,又抬起頭直視著喬意禮的眼睛。
隻是他的眼角微微氤出一點紅色,讓喬意禮看得心都疼了起來。
“去我的來時地。”
白熾燈燈中裝著幾隻飛蛾的屍體,燈光灑下,光影破碎。
喬意禮出了屋子後,她發現這裡是一個村莊的布局。
她跟著他們來到了一處荒郊野嶺的空地上。
喬意禮看見那處空地上插著一個很高很長的木樁,上邊還吊著著幾根手腕粗的麻繩。
目光下移,地上圍著一堆被擺成古怪形狀的柴火。
她心底浮現一個很糟糕的猜想。
“阿母,我們已經擺好法陣了。”
為首的一個男人走過來,他說話時右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左胸膛上。
這個姿勢和這個尊敬的口吻讓喬意禮覺得這兒有點像一個以宗教為紐帶聯係起來的組織。
並且那個身戴十字架的老婦人,在裡邊的地位很高。
這裡的人好像都很尊敬她,聽從她的旨意辦事。
“將他綁上去。”
老婦人厭惡地看了許馳安一眼。
“這個孽種已經達到可以與地獄裡的惡魔溝通的程度了。”
“想必剛剛大家也已經看到了,那些奇怪的現象,便是證據。”
底下有人傳來附和“對啊對啊,阿母您當初就不該那麼心慈手軟,留他一命,看來我們村最近的災厄都是跟這個壞種有關!”
一旦有人開口附和,底下趨炎附勢,牆倒眾人推的人便會如過江之鯽一般來勢洶洶。
一片咒罵聲中,喬意禮看見許馳安麵上的表情平靜如水。
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了。
和他一起生活相處的人,一直都是這麼對他的嗎?
難怪他看起來就像營養不良,性格看起來也沉悶陰鬱,不愛講話。
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能開朗才怪呢。
想起她所遇見的未來的許馳安,仿佛和小時候變了一個人似的。
那個深深愛著她的,長大了的許馳安,像一隻熱情永不熄滅的可愛的大尾巴狗。
眼前的人被綁上了那個深色的木樁,那個腕兒粗的粗礪麻繩緊緊地勒在了少年的身上,襯得本就瘦骨嶙峋的他更加可憐。
喬意禮衝進那個法陣裡,手抓著那條纏繞在他身上的麻繩,那個壯漢一邊綁,她就一邊解。
那個在綁許馳安的男人嚇了一跳,他手上的動作驀然停下。
他轉過頭,顫顫巍巍地向那個被稱為“阿母”的老婦人求助。
“阿母,這、這是什麼啊!”
他被這個怪異的現象嚇得話連都說不利索。
老婦人眼裡的狠色更甚,她雙手合十,閉上那滿是皺紋的眼皮。
“神啊,我為你獻上受詛之子,請您歸還吾村的寧靜,將惡魔打回地獄吧!”
她虔誠地念著,豔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那個男人乾脆將綁在許馳安身上的麻繩綁成了死結。
喬意禮怎麼解也解不開,本來麻繩綁的就十分貼近許馳安的皮膚,喬意禮一扯動,反而勒的更緊了。
此刻磨得少年的皮膚都破了皮,蹭出點點血珠。
神經病吧!
喬意禮現在的心情就糟糕到極點。
他們憑什麼綁住許馳安啊?
身後站著的那個老太婆還一直在神神叨叨地呢喃著什麼惡魔什麼神的啊,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搞這種宗教迷信。
迷信就算了,怎麼還要殺害無辜的生命啊!
喬意禮環顧四周,想要找點什麼鋒利的東西來割破堅韌的麻繩。
她必須要趕在這些瘋子點燃柴火前把許馳安救下來。
“誒,所以。”
身後傳來那個沙啞的,卻又變得熟悉起來的聲音。
喬意禮此刻卻不再覺得他的聲音難聽了,她突然就好想多聽聽小許馳安講話。
喬意禮回過頭看他。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少年的嘴角扯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許馳安是知道那個老太婆為什麼要將他趕儘殺絕的。
無非就是剛剛在他家裡,喬意禮的出現嚇到了她的寶貴孫子唄。
本來那個女人看他就不順眼。
他的身世存謎,他出現的那一年,她的丈夫摔下山崖死了。
而剛好,許馳安生了一雙這個村子裡完全沒有出現過的金色眼眸,故而這位在村裡地位頗高的女祭司,將仇恨儘數轉移在了他的身上。
生活在這個村子的這些年,他衣不暖體,食不果腹,受儘了冷眼和欺淩。
他也不懂為什麼他們都說他是被詛咒之人。
大家都說靠近他都會引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