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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
一處巨大輝煌的雕像坐落在海洋的底部。
深海接收不到日光的照射,本該是漆黑一片,可是此處卻是敞亮清明。
那是一座人魚雕像。
順著雕塑由下往上看,底座下邊是由各色五彩繽紛的貝殼以及潔白如雪的無暇珍珠堆砌而成。
一條長長的漂亮魚尾蜿蜒盤踞纏繞在一起,視線再往上移。
眼前赫然是一位女性的麵容,海藻般的長卷發及腰,臉型流暢,富有東方的溫婉美,可高揚的眉骨卻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矜貴和威嚴。
這座女神雕像散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海,猶如深海裡的太陽,滋養撫慰著萬千蔚藍裡的生靈。
雕像的下麵坐著一個背脊稍微彎曲的老人。
老人滿頭金銀色的白發,在光線的折射下仿佛鑲上了一層金邊。
老人的手裡拿著一本古老厚重的書籍,一支由紅珊瑚屍體做成的簽字筆在泛黃的紙麵上一下一下輕點著。
遠處的水體傳來窸窣的動靜,幾隻熒藍色的水母先闖入了老人的視線。
她目光停在那上邊約莫幾秒,隨即迅速收回,注意力重新完全落在了古老之書上。
秦玉臣的魚尾變回雙腿,他在海底光滑的磐石地麵上落下。
男人瞥了一眼身旁的這座人魚雕像,他動作輕輕地走近老人。
“祖母”
瑩藍色的小水母歡暢地吐著一圈圈小泡泡,它們在老人的身旁圍著。
“怎麼樣,這些小家夥們找到她了嗎?”
老人慈祥的目光向男人投去。
秦玉臣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他不想讓她太過憂心,故而斟酌了一下出口的話語。
“有些線索了,藍川水母一直漂浮在月牙島附近,看來是月牙島上有神女的氣息。”
“可是這點氣息過於微弱了,這些小家夥們也隻能止步於此,無法做出更加細致準確的判斷。”
秦玉臣說著,將一隻趴在他鼻尖作怪的小水母摘了下來。
男人手指輕輕一彈,小水母便輕飄飄慢悠悠地浮到了一旁。
老人向秦玉臣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秦玉臣知道他的祖母要叫他乾啥,他腳上瞬間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不想過去。
但是秦玉臣最後還是乖乖地在老人的旁邊坐下,攤開的古書上是一行行密密麻麻,晦澀難懂的人魚文。
整個深海裡,隻有他的祖母懂這些奇形怪狀的文字。
不過,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兩個人懂這些複雜難明的人魚文。
一個是她的奶奶,而另一個人,他沒有見過。
秦玉臣以前聽他的祖母說起過,那個人好像是一個科學家,因為一次研學旅行與年輕的祖母偶然相遇。
記得小時候的他好奇地追問祖母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老人隻是微笑著告訴他,後來便沒有後來了。
秦玉臣覺得是祖母不想告訴他,後來問多了得不到答案便也覺得無趣,也沒有再死纏爛打追問下去了。
今天看見他的祖母又翻開這本古書仔細研究,就又勾起了他的回憶。
“知道你看不懂,也不逼你看。”
老人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溫聲開口。
聽到這話的秦玉臣整個人緊繃的狀態終於放鬆了下來。
“我就知道祖母你對我最好了,嘿嘿。”
秦玉臣乾笑兩聲,不用對著這些晦澀難懂的文字顯然讓他感到很高興。
人魚一族的壽命很長,仿佛大海永不枯竭,他們的生命永不消逝。
老人手裡拿著的紅珊瑚筆尖一頓,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她轉而開口。
“瑤瑤近來可好?”
秦玉臣聽她提起秦瑤,便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
“我前不久還和她見了見,在gsc那訓練營裡過得好好的呢,吃好喝好,感覺還長肉了,就是好像曬黑了一點。”
秦玉臣說的起勁兒了,嘴上也不把關,一不小心就把親妹妹出賣了。
聽到男人說的話後,老人將紅珊瑚筆往古書上猛地一扣。
“什麼?她又隨隨便便把魚尾露出來了!?”
人魚族的老一輩是十分看重流傳下來的傳統的,所以關愛晚輩的老人多次告誡秦瑤千萬千萬不要在除了族人以外的人麵前露出魚尾。
秦玉臣自然也無比清楚這點。
他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說漏嘴了,在心底暗戳戳地為秦瑤掐了一把汗。
到時候秦瑤回來了肯定又要被祖母揪住一頓說。
“沒!沒啊!她就在我麵前露了而已,在海裡行動還是魚尾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