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羽跟夜微瀾也察覺到了異常,先後從意念幻境之中轉醒了過來。
陸羽站在白玉雕像的麵前,仔細地觀察著上麵的裂紋,忽然冷不丁地伸出手指,蘸了蘸“玉蝶真人”臉上的淚水,然後放進嘴裡嘗了嘗。
“你……這是在做什麼?”夜微瀾吃驚地說道。
陸羽卻砸了咂嘴,似在回味一般,然後才說道:“也沒什麼特彆的味道啊,我看就是普通的露水……”
“要不然呢?你覺得會有什麼味道?”夜微瀾白了他一眼,“難不成你還以為真的會是蝶姐妹妹的眼淚不成?”
陸羽聳了聳肩,望向了一旁滿臉癡呆狀的楊初蝶:“師姑,你覺得呢?這真的會是玉蝶小姨子在向你求救嗎?”
夜微瀾不由地扶了扶額頭。
他這邊叫著師姑,那邊又一口一個小姨子,這稱呼實在是太混亂了。
然而,楊初蝶卻根本沒有計較這些,神情痛苦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心很亂,我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
陸羽看出她現在已經有些六神無主了,於是乾脆自己分析了起來:“我雖然從未見過玉蝶小姨子,但從你跟紅玲姐的隻言片語之中,卻知道她是個十分驕傲要強的人,她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向你求援嗎?”
“再者,從魏芝寒提供的信息,我們可以知道,玉蝶小姨子被囚禁起來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既然她有這樣的求救手段的話,為何這麼多年來卻一直都沒有使用,反而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來了這樣的求救信號?”
楊初蝶若有所思。
夜微瀾則順著他意思,說道:“所以,你認為這求救信號是假的……”
陸羽搖了搖頭:“我可沒有這說……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十分蹊蹺,應該謹慎對待,蝶姐也沒有必要一下就完全亂了方寸。”
夜微瀾讚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頭,擔憂地看向了一旁的楊初蝶,她有心想要勸慰,可一時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楊初蝶感受到了兩人關切的目光,頓時心中泛起一陣暖意,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與玉蝶本是洛洲楊氏王庭後裔,楊氏王庭乃是撮爾小國,國力羸弱,在我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楊氏王庭便已經窮途末路,從我們一出生開始,便已經是末代王族,整日東躲西藏,居無定所……”
兩人不由地一怔,沒想到這對孿生姐妹竟然是皇族後裔,這一點連陸羽都從沒有聽她說起過。
楊初蝶又繼續說道:“我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此事,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光彩事情,楊氏王庭之所以會走上覆滅的道路,完全是當時的執政者倒行逆施,咎由自取……”
“儘管我跟玉蝶對於楊氏王庭都沒有什麼留戀,也從未想過將要它光複,一個腐朽不堪的王庭,讓它徹底走進曆史墳墓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楊氏王庭昔日的那些敵人卻並不這麼想,一直鍥而不舍地對我們展開追殺。”
“後來幾經輾轉,我們加入大離劍宗,這才終於有了安生的日子……但在此之前,我跟玉蝶過的都是無比艱辛的日子,一直靠著兩人互相砥礪,才堅持了下來……”
“我印象最深的一幕,便是在我們十歲的時候,一對全副武裝的士兵趁著夜色衝進了我們隱居躲避的一座山村,將整座村莊都屠殺殆儘,血流成河,我跟玉蝶躲在了一口水井的下麵,這才僥幸地逃過了一劫……”
“當時是臘月寒冬,井底冰寒刺骨,我跟玉蝶泡在井水裡,不停地吸著冷氣,玉蝶好幾次都要堅持不下去了,是我強按著她,才撐到到了天亮,等到外麵徹底沒有了人聲,才順著井繩爬了出來……然後我們才知道,井底的世界比外麵溫暖百倍,外麵的村莊已經變成了地獄……”
“當時我們又冷又餓,又困又怕……玉蝶嚇都得走不動路了,我至今都仍清楚地記得,玉蝶當時一直在重複地跟我說:姐姐我怕,姐姐我怕……她當時的語氣跟神態就跟我剛才夢裡聽到的一模一樣!”
陸羽跟夜微瀾不禁一陣愕然。
沒想到楊初蝶跟楊玉蝶這對姐妹竟然還有過這樣一段過往,怪不得她們之間的關係會這麼奇怪,雖然表麵上誰也不服氣誰,可歸根結底,在兩人的心底卻是誰也放不下誰。
“我明白了!”
陸羽忽然無限感慨地說道。
兩人同時扭頭向他望了過來。夜微瀾詫異地問道:“你明白了什麼?”
陸羽走到了楊初蝶的麵前,雙手捧起她那即便淚眼婆娑,卻依舊秀美絕倫的臉蛋,深深地、輕輕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我們現在就動身前往渦雲古城吧!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絕不能冒這個險,絕不能讓玉蝶小姨子出事!”
楊初蝶嬌軀微微一顫,眼睛裡淚光閃動著:“你……這是認真的?”
“當然!”
陸羽看著她的眼睛,平靜且堅定地說道:“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讓當年小山村那樣的困境出現在你的麵前!”
“可是……我們都還沒做好準備,風眼熔爐沒有建造完成,兵器還來不及鍛造,丹藥也還沒來得及煉製……”楊初蝶低聲說道。
陸羽聳了聳肩說道:“沒關係,計劃趕不上變化……反正隨著泰陵老祖的降臨回歸,這些計劃早就被打亂了。”
夜微瀾沒說話,眼睛看了看陸羽,又看了看楊初蝶。
這一切對她來說簡單地很,隻要兩人做下了決定,她老實跟著照做就行了。
楊初蝶卻是認真思考了起來,斟酌再三,說道:“可是泰陵老祖這一關怎麼過,他會放任我們離開嗎?”
陸羽眼中精芒一閃,表情竟有些猙獰起來:
“不放也得放,要是真的逼急了,正好讓他先來試試六芒星鎖的威力究竟如何!”
“再說,跟他的之間衝突是避免不了的,此去渦雲古城,彆的都可以不帶,但至少有一樣卻不能不帶……那便是魏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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