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永平要死了。
這些日子,他就感覺自己右上腹有些疼。
他本來也沒當回事,不想讓家裡人為這點事折騰,所以誰也沒告訴,隻是今天他給自家超市拉完貨之後,自己去醫院,順便做了個檢查。
本來陸永平就覺著這是個小病。
可是這一檢查不要緊。他直接就被確診為了肝癌晚期。
陸永平在麵包車上,拿著診斷書很是大哭了一場。
他不服氣。他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也不亂搞。他怎麼就得了肝癌了呢?
醫生說應該是飲食出了毛病。那他更不認了。自打他有記憶起,三十多年來,他連水都隻喝燒開晾涼了的溫水。
陸永平也很不甘心,他這一生本本分分。連個出格的事都沒做過。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這是憑什麼?
額!彆說沒有。要說氣大傷肝,還得說那唯一一次的早戀。那還是當年高三時,有個叫邱麗麗的,她為了找陸永平補課,一直追的他。
當時,陸永平心中是有那女孩的。可高考一結束,那女生就當著一群同學的麵和他提了分手。
陸永平本來211的苗子,就因為在高考衝刺的最後時期動了心,成績才剛過了一本的分數線。
這事過後,許是失戀後的抑鬱,他更本分了。
本分的看了整整一個假期的電視,也不去旅個遊,聚個會。
他又本分的報了個二本學校。上了個本分的係。本分的大學期間一次戀愛也沒有談。當然也可能是沒人看上他。
本分的上完了大學後,本分的去找工作。
找不到工作,就本分的由著家裡給開了個超市。本分的看店。
又本分的相親,娶了個本分人標配的河東獅吼。生了個可愛的女兒。
在彆人眼裡,陸永平一生平順。但隻有他知道這平庸的生活有多枯燥。
他恨!我都小心成這樣了。怎麼老天還不放過自己。給安排了個肝癌出來。
自己還有孩子要養,父母要孝敬啊!
陸永平渾渾噩噩的開著車回了超市。
迎麵便看到自家媳婦在店門外的攤上挑菜。
陸永平平凡一生,唯獨自己這個媳婦長得如他的意,很是漂亮。生的女兒也可愛。
他媳婦又任勞任怨,孝敬公婆。
看到她。陸永平突然覺著,自己就這樣撇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有些對不起她。
“小婉!”
“嗯?”
“你跟我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溫婉回頭看了眼陸永平。又四下瞄了瞄。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凶道
“大街上的,發什麼瘋?家裡一下子活,你去送趟貨去那麼久。我還以為你丟了呢?
趕緊進屋擦小百去。
眼裡沒有一點活,
不支使就不知道自己找活乾。”
陸永平一愣。搖了搖頭。老婆漂亮是漂亮,就是凶了些,管他嚴了些。有些讓人透不過氣來。
再想自己的生活。
自己一天起床,就沒有個歇著的時候。整天乾些搬來倒去。擦灰點數的活。
活是不累,但屬實乾這些有些難為他個大老爺們。當真枯燥的很。
感覺自己就像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鳥。
陸永平腦中突然想起毛小易的歌。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本該燦爛過一生。可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裡浮沉……”
陸永平後悔了。他當初就不應該報那個二本,上那個平庸的院係,就不該回來開這個小超市。就應該出去奮鬥一番。管他成敗!
他這一生沒奮鬥過,沒瘋狂過。沒有成功後發自內心的喜悅。也沒失敗後痛快宣泄的哭泣。
沒有勇攀高峰的豪爽,更沒有失敗後爬起來再戰的堅強。
陸永平失魂落魄的走進了小超市。卻沒看到身後的溫婉,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露出甜蜜的微笑。
陸永平看著店裡整理貨架的母親。自己呆坐在收銀台前。
自己太失敗了。一個普通的生計,卻要一家人來操勞。一家子平庸的活著。
陸永平突然有種想要乾點什麼的衝動。
媽的。老子反正也就三四個月的活頭。聽說那肝癌晚期還是非人的痛。
與其花光家中的積蓄看病,不如把錢留給父母妻女。
老子自己去瘋狂一把。也不枉老子來這世上一回。
半個月後。某島國的公廁,因甲烷超標,轟然爆炸。炸死如廁者無數。一時上了全世界的頭條。
……
“嗯?”
這是哪?
我怎麼沒死?我怎麼還活著。
陸永平突然發現自己到了一個考場。自己變成了這考場的考生。
骨子裡的謹慎讓陸永平不敢做什麼突兀的事。
“鈴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
“請考生停筆,放好試卷。有序退出考場。”
陸永平機械的擺好試卷,拿著文具,跟著人群退出考場。融入退場的考生中。
考生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陸永平聽著人們的議論。腦中“嗡!”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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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年高考最後一場的考試。
路過一個消防栓鏡子時。陸永平走上前照著看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