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人都是貪心不足的,享受了美味珍饈,就不願意再粗茶淡飯。
讓炎涼失望的是,薑小玫沒有想明白,之前享受到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隨時都會被收走,如果人不能直麵自己的真實,隻會心裡不平衡,徒增煩惱。
炎涼的話像是當頭一棒,薑小玫徹底啞口無言了。
她灰敗著臉色,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炎涼輕聲歎息,希望薑小玫能早一點想通。
明天就是媽媽的葬禮了,都說人有三次死亡,呼吸停止算第一次,葬禮是第二次,當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記得她,是第三次。
心裡煩亂不堪,炎涼翻來覆去到了半夜還是睡不著,拿起那本媽媽書桌上的聖經隨便翻了幾頁,想著天堂會是個什麼樣的所在,沒有痛苦,沒有疾病,沒有生離死彆,永遠健康快樂的地方吧?
媽媽此刻必然在天堂裡,微笑著望著自己。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迷糊了過去。
鬨鈴尖銳的叫聲驚醒了炎涼,感覺似乎隻睡了十分鐘的樣子,又像是過了很久,久到失去母親的痛苦在她心裡似乎已經遠去,隻留下了一點影子。
天氣陰沉,出門的時候還飄著雨絲,冷颼颼的。
炎涼穿了一身純黑的套裝,前襟彆了一支白色的絹花,和盛泊言一起到醫院時,看到一群黑衣服的陌生人,不禁吃了一驚。
詢問之後才知道,是盛泊言請來的教堂裡的神父和唱詩班。
炎涼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驚訝又感激地凝望著他,眼眶陣陣潮熱,他的細膩用心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連她都是在收拾媽媽遺物的時候,才發現媽媽信教,而他早就知道,並且提前請了教堂裡的人來,用媽媽最喜歡的宗教儀式來給她送行。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炎涼心裡得到安慰,為了衝淡炎涼心裡的痛楚。
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的感動和震撼,印象中隻有養母才會為她如此用心,甚至連親生母親都沒有。
炎涼心底翻湧著酸楚又甜蜜的波瀾,現在盛泊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珍愛她的人,她真的很想靠在他堅實的胸前,躲避外麵世界的風風雨雨。
然而,她不能!
她不是一株菟絲花,隻能纏繞在盛泊言這棵大樹上才能存活。她要成長為一棵木棉樹,如果他願意,她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旁。
盛少珺無法接受她的身世,她不能讓盛泊言夾在她們中間為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他為人子必須要肩負起的重擔,那就是為父報仇。
上天何其殘忍,讓他們相遇,相愛,卻又把他們放在敵視的對立麵上。
無論炎涼多憎恨汪凱燁,無法改變的是她身上流著的血。
感動、無奈、厭憎、悲傷、酸澀、痛楚,各種情緒在心中撕扯翻滾,炎涼把蒼白的唇瓣咬出一排深深的印痕,纖瘦的身子晃了一下,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她。
邵千翊和邵千敏也是一身黑,眼神關切地望著炎涼。
邵千敏悄無聲息地過來,替換下盛泊言,挽住了炎涼的胳膊。
殯儀館裡,商子萱身上蓋了一片繡著紅色十字架的白布,牧師做完追思禱告,唱詩班的人一起唱了莊嚴肅穆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