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爸爸打漸漸變成了習慣,身上有傷當然會疼,可即使再疼他也從沒想過離開這個家,因為他怕,怕媽媽哪天回來會找不到他。
他走在街上,衣衫襤褸、麵無表情,又不說話,常常被人當做傻子。於是總會有一些調皮的男孩子欺負他、嘲笑他,衝他扔石子,他卻無動於衷。
但是有一天有個孩子忽然罵他是沒媽的野孩子,他立刻狂怒,衝上去跟人家拚命。
長久的壓抑終於有了宣泄的口子,他瘋了一樣拚命地撕打,但是他寡不敵眾,幾個孩子圍上來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頓。
他帶著傷回到家,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男人回來見狀不但沒有安慰他,還罵他熊包,讓他打回去,用拳頭、用刀甚至用斧子!
他的傷養好了,臉上卻留下一道疤痕。他拿了個很粗的棒子找到那些男孩,把他們一一打倒。當他舉起捧子揮向罵他的男孩頭頂時,男孩眼中的恐懼和絕望讓他突然想起了媽媽離開時曾有過的眼神。
忽然他就心軟了,扔了捧子揚長而去。
從此,這附近的孩子再也沒人敢欺負他。
他繼續孤獨地生活著,沒有朋友、沒有夥伴,由於長時間不說話,曾經一度失語。他嚇得夠嗆,擔心媽媽回來時,自己不能親熱地呼喚她,不能和她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於是,他經常在家裡自言自語,慢慢才恢複如初。
就這樣過了幾年,有一天他獨自在家,豺黑帶著幾個人上門來找男人,見男人不在就翻箱倒櫃地找值錢的東西,實在找不到,就把家裡的東西都給砸了。
豺黑臨走時揚言,說男人再不還錢,就弄死他們兩個。
半夜時分,男人悄悄地回來,沒敢開燈,隻吩咐他快點收拾東西離開這裡。
他站著不動,因為他不想走。
男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著說“斷了你的念頭吧,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想問媽媽的下落,但是他怕得到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那他活著的希望就全都破滅了,所以並沒開口詢問。
兩人匆忙收拾了還能用的東西連夜逃走了,又換了兩個地方,都因為拖欠房租被攆出來,最後不得已來到了遠離城市、不用交房租的快活林……
大雨痛苦地輾轉著,爸爸猙獰的臉、媽媽悲苦的呼號、漆黑的雨夜、河邊的身影、自己孤苦地走在喧囂的大街上,還有媽媽模糊的麵容以及溫柔的呼喚,這些畫麵在腦海中不停地變幻著,當媽媽的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他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到,隻能看見她的身形和麵容越來越模糊、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生怕媽媽再消失,瞬間淚流滿麵,大聲而急切地呼喊“媽媽!媽媽!”
忽然一切戛然停止,世界變得寂靜,隻有那柔聲的呼喚還在耳畔回響“大雨!大雨!”
大雨猛然睜開眼睛,眼前的身影逐漸清晰,原來是熊貓媽媽。
見大雨醒了,熊貓媽媽終於放下心來,“你醒啦?是不是做噩夢啦?怎麼哭成這樣?”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笑著說“終於不發燒了,你可嚇死我了。”
大雨愣愣地看著她,媽媽的麵容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可是他方才明明聽到媽媽的呼喚,然後就看到眼前這個溫柔善良的女人。一時間她對自己發自內心的母愛,對自己嗬護的那些點點滴滴的畫麵立刻湧上心頭。
是的,她就是自己的媽媽。大雨忽然起身一下撲到她懷裡嚎啕大哭“媽媽!媽媽!”
熊貓媽媽流著眼淚緊緊地抱住大雨,一下一下地輕拍他的後背,撫摸著他的臉,輕聲安慰他“你害怕啦?沒事啊,有媽媽在呢。那不都是在做夢嗎?傻孩子,彆擔心啦!”
大雨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熊貓媽媽看著眼前的男孩心中漾出無邊的憐惜,暗自感歎他悲苦的身世。
真的難以想象,那麼小的孩子如何能掙紮著活到現在?想起他身上的傷和初見時陰鬱的眼神,可想而知這孩子長這麼大受了多少苦啊?這孩子太可憐了!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是大雨偏偏有著這樣一個拋妻棄子、暴虐狠毒的父親。
熊貓媽媽含著眼淚親親大雨的額頭,柔聲說“不管你媽媽在不在,你都要好好地生活,快快樂樂的。你現在有媽媽、有哥哥、有妹妹、有個溫暖的家。你媽媽要是知道你生活得很幸福,不管在哪裡都會高興的,你說是不?因為我們大雨也是有人疼愛的、有家的孩子呀!”
大雨邊流淚邊笑著點點頭,然後把頭靠進了媽媽懷裡。
寶貝吃了午飯就喊著要媽媽,凱路不得已,隻好帶著她到院子裡玩、帶她看工人乾活。就這樣過了一下午,她忽然又想起來找媽媽。
凱路實在沒辦法,抱著她往屋裡走,邊走邊說“二哥病了,媽媽在照顧他。你要小點聲,不要吵到他啊!”
寶貝瞪著大眼睛問他“愛哥生病呀?”
凱路點頭“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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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聽了臉色鄭重地把手指豎到嘴巴前麵示意凱路不要出聲。
兩人躡手躡腳地來到大雨臥室門前,輕輕推開門,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探頭往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