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看見吳劍男後遠遠躬身施禮,吳劍男走到她們身前,其中的一個婢女說讓他跟著她們,他隻能跟著他們走到妙嚴的帳篷裡。
當婢女們掀開門簾子時,簾子帶出的風吹動著油燈燈火,燈火一會兒搖曳,一會兒又偏向一個方向,帳篷裡忽明忽暗,無數的身影映顯在帳篷白生生的牆壁上。妙嚴麵對著一麵銅鏡坐著,她身前擺放著胭脂,粉盒,她拿著畫眉筆,一麵嫵媚地斜視著鏡麵中的吳劍男,一麵勾畫著自己的眉毛。吳劍男沒有梳洗打扮,穿著樸素的長袍。“他怎麼沒換新衣服,是不願意和我成親嗎?”妙嚴這樣想,看著吳劍男的眼神裡透露出怨恨。
“嗬嗬終於等到裡了!”她陰陽怪氣地說,臉色漸漸陰沉,手上的描眉筆畫出眉毛之外,她認真的把多餘的畫眉擦掉。
兩個婢女帶著吳劍男在衣服架前停下。吳劍男張開雙臂,兩個婢女為他穿上新衣服。
“你是我的老婆,我怎麼能不來?”吳劍男說。
“算你有良心!”妙嚴這樣想,臉色又恢複了白皙,一雙眼睛一會兒留戀在鏡麵上自己的肖像上,一會兒注視吳劍男,吳劍男穿上嶄新的長袍,顯得麵容英俊,身姿挺拔,她越看越喜愛。
“裡的著張嘴甜,像是塗抹了蜜糖!”她說,瞅著鏡麵中自己的肖像,認真畫好眉毛,然後她又拿起腮紅,塗抹自己的雙頰。
撲爍的油燈燈光有一瞬間遊離到鏡麵上,她的肖像顯得清晰,她那白皙的臉仿佛一張白紙,她描畫的精致五官,像是紅白顏色交彙的精美畫麵,尤其是她那一雙塗抹上淡淡紅色脂粉的眼窩,仿佛綻放著攝人的光芒。她的頭發上插滿阿拉伯,中原,歐洲女性的黃金頭飾,當油燈燈光再次遊離到鏡麵之外時,她頭上的黃金頭飾依然顫悠著,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
“那要看誰!”吳劍男說。不敢看妙嚴,因為他知道他在說違心的話。
“裡的意思是說,就對喔嘴甜了?”妙嚴說,臉上洋溢出燦爛的微笑。縱橫交錯出現在她麵頰上的皺紋,像是平靜水麵泛起的漣漪,就是她咧嘴笑時,露出的編貝牙齒上,也仿佛透露著微笑。
“嗯!”吳劍男不經意地回答。
妙嚴一邊塗抹腮紅,一邊瞅著鏡中的吳劍男笑,當她看見吳劍男看她時,她急忙收回目光,盯著鏡中的自己抿住嘴角,手上卻不肯失掉半分準頭,把腮紅塗抹得均勻。
“算裡有良心。”她說,塗抹好了腮紅,然後站起來,向吳劍男走,兩個婢女急忙走到她身後,把她身後拖在地上的長裙,托舉起來,跟著她,她走到吳劍男身邊。
“喔嫩該出去了!”她說,有意彎曲手臂,吳劍男挎著她的手臂,和她一同向外走。
他們走了幾步,妙嚴就扭著頭,幸福地盯著吳劍男,吳劍男沒有注意她時,她的目光會在吳劍男麵頰上曖昧地掃視,這時她麵頰上總會爬上兩抹紅暈,當吳劍男注視她時,她先是靦腆地笑,然後扭頭看向前方。
吳劍男歎息一聲,“看來,我這一生都無法擺脫她了!”他這樣想,他們已經走到了帳篷外麵。
帳篷四周站滿了蒙古人,他們看見他們走出來,紛紛手舉著哈達,跪倒在路邊上,路邊上停著一排馬車,真金帶著兩個婢女從最接近帳篷的一輛馬車走下來,然後是伯顏,史天澤,塔察兒,哈赤兒,……他們走下馬車。一起向營地最大的帳篷裡走去。吳劍男,妙嚴跟隨著他們。
路兩邊的火把紛紛亮起,真金端著馬奶酒金碗,一邊走,一邊蘸著酒水,敬天敬地,他身邊的兩個婢女拿著花籃向天空撒花。他們身後的伯顏,史天澤,塔察兒,哈赤兒接過路邊蒙古人奉獻的哈達,彎身還禮。他們走過人群,人群紛紛站起來跟隨他們,直到他們走到帳篷前,四周已經聚滿了蒙古人和蒙古人奴役的漢人。
歐陽仆,韋奴,薩勒海,薩巴特就在人群裡站著,他們注視著妙嚴,吳劍男。
“他可是我的男人啊!現在他是駙馬了!”薩勒海想著,嘴唇活動起來,“那晚的事情不能怪他,是我引誘了他!”她繼續想著,激動的心情平複了不少。“可我現在還孤身一人啊!”想到自己悲慘的命運,她想哭,可又怕哭出聲,影響到彆人。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儘量抑製住情緒。
真金把馬奶酒金碗遞給他身邊的婢女,然後目視著吳劍男,“義弟,”他說,“你會一生一世愛我的妹妹妙嚴嗎?”
“我會一生一世愛她!”吳劍男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明白,此時若是說不愛妙嚴,她會恨他一生一世。
妙嚴抿著嘴角,嬌羞地笑;真金燦爛的笑;伯顏,塔察兒,史天澤,哈赤兒開懷大笑。
真金說:“你發誓!”
吳劍男接過婢女手中的馬奶酒酒金碗,蘸著酒水,敬天敬地後,他仰望著夜空,“我發誓,一生一世隻愛念嚴!”他說,心知這一生他隻能愛念嚴,不然會遭到天下人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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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嚴開心的笑;真金點頭微笑;其他人紛紛露出喜悅神色。
真金麵對著妙嚴,“我的妹妹,你愛太虛公嗎?”
妙嚴抿嘴不語,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妹妹若是不愛他,婚禮可以取消!”真金打趣地說。
“愛愛,……嗬嗬,喔就愛塌!”妙嚴急忙說,滿臉嬌羞。
真金說:“愛他一生一世?你發誓!”
妙嚴說:“矮塌一生一世!”
“你們交換信物!”真金說。
妙嚴把一塊金佛牌遞給吳劍男,吳劍男收了佛牌,掛在脖子上,然後又送妙嚴一個戒指,——這個戒指是他打算送給婉兒,萍兒的,然而她們卻離奇的失蹤了。
妙嚴把戒指戴在手指上。
真金宣布:“婚禮開始!”
婢女們帶著妙嚴回到帳篷裡,吳劍男跟隨著真金四處敬酒。
蒙古人在帳篷前寬敞的空地上擺滿了矮桌。伯顏,塔察兒,史天澤,哈赤兒坐在最前麵,他們後麵坐著數不清的文武大臣,婢女們端著豐盛的美食穿梭在各個矮桌前,六個阿拉伯舞女幾乎赤裸著身子,跳著肚皮舞。胡琴,阿拉伯琴的聲音交替彈奏,每一個蒙古大臣,婢女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他們中有的人跟著舞女舞動的身姿,拍著節拍,有的一邊捋順著胡須,一邊品嘗美酒。美酒,美食誘人的香味彌漫在空氣裡,悠揚的音樂使得每一人心曠神怡。嘩啦啦沉重鐐銬聲響了起來,前方火把下模糊的人影越來越近。他們是穿著破爛衣衫,被蒙古人奴役的漢人,他們推著裝著食材的木車向這裡走來。深深的車輪印,像是斷斷續續的足跡,在黑夜籠罩的火把光影中時而隱沒,時而出現,他們臉上洋溢著愁苦的神色,當他們把木車停在宴會邊上時,他們搬運著沉重的食材,這時他們腳脖上鐐銬響聲更強烈了,那嘩啦啦的響聲仿佛穿破夜空,嘹亮地回蕩起來。從他們磨破的腳脖上流淌出的鮮血,像是陰森恐怖的黑影子,印刻在地麵上。
“他們可是我的同胞啊!我怎麼能和蒙古人一起奴役我的同胞呢?”吳劍男想著,在刻意躲避他們的眼神,可他腦海中總會浮現出他們淒慘的肖像,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什麼強大的力量抓住了,他的心不跳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窒息感彌漫在他的身體中,他轉身走進帳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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