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漾把龍血石綁成吊墜,用黑繩串著,貼身佩戴在脖頸上。
“你要出門?”她回來時,正巧撞上塞繆爾麵色不善地下樓來,便隨口問道。
塞繆爾繃著的一張臉,在看到她出現後,終於鬆懈下來。
“不出門。”他和煦地走上前,綁她把染了一身冷霜的披風解下來,掛到衣架上,“先知爺爺怎麼說?”
塞繆爾雖然厭惡精靈們肮臟的心思,但對於這位大地一樣仁厚寬容的龍血樹精靈,總留有幾分敬重。
但這似乎提到了愛人的傷心事。
“關你什麼事。”她垂著眸子,連鞋子也不換“噔噔噔”跑上樓。
[反正他也從不在意森林精靈的死活。]
他聽到她心聲這麼說,攥緊了手中披風。
是,他不在意。
但精靈們誰又在意過他?他們不過當他是一個可以予取予求的血罐子。
那些沒什麼用的精靈,連自己的家園都要靠彆人才能保護,走到今天是他們咎由自取。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本就是自然界的鐵律。
又一年過去。
塞繆爾跟夏漾漾之間關係緩和了不少,儘管她仍沒給過他幾個好臉色。
但塞繆爾也摸索到了一些二人友好相處的規律。
囚禁、強製那一套是絕對行不通的,鬨得最狠得那次,他也生出過將她鎖在身邊一輩子這種邪惡心思。
但她隻做了一件事,就讓他追悔莫及,再也不敢犯第二次。
那天,他端了她愛吃的蔬果,一如往常地推門進去,卻不想,看到了讓他終生膽寒的畫麵。
她兩條腿倒掛在椅子上,身體卻躺在血泊裡。
地板上,入目所至全是血。
她一直維持著意識清醒,似乎就是為了欣賞他表情中的崩潰和絕望。
然後,她顫巍巍舉起全是血的手,腕間是深可見骨的刀傷。
對他豎起中指,勾唇一笑。
那是他見過最危險美豔的笑,綻放在生命的邊緣線上。
那一刻他呼吸被扼製,靈魂被剝奪。
他甚至分不清,是恐懼多一點,還是來自那迷人狂野生命力的震撼多一點。
後來,他才意識到,有些鳥兒是困不住的。
她生來便歸屬於天空。
你要給她自由,她才能活下去。
但要想讓她心中的天平傾向你,你要把自己的真誠、尊重、平等、信任……一碼一碼地加上去。
時間會驗證一切努力不會白費。
塞繆爾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巍峨的雪山,擁有漫長的生命。
春天到了。
立春那天,夏漾漾換了一件粉色的新披風,像一朵能恰出水兒來的桃花。
她迫不及待地出門,有小蘑菇早早地在外麵等她。
他們拎著小籃子去往大森林的深處,尋找這座精靈森林最後一點春天的痕跡。
塞繆爾騎著雪豹,悠悠晃晃,遠遠跟在他們後邊。
他大多數是沒有存在感的,因為他白得跟雪很難區分。
但夏漾漾有時候,也會跑過來跟他分享自己的雀躍,他會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然而,他們並沒有注意到——
雪堆積的灌木叢裡,探出了一隻反光的玻璃鏡頭。
對著遠處,人類少女與精靈和諧相處的一幕按下了快門。
“that’sa。”
鏡頭放大,落在那隻雪豹背上盤腿坐著的雄性精靈,男人鏡頭後的眼睛被震驚,不受控放縮。
“it’sfantastic……!”
他喃喃的話音剛落,鏡頭中的精靈突然偏頭掃來,那雙美得驚世駭俗的鳳眼,迸發出極駭人的殺意。
數根冰針破空穿碎他的鏡頭,他躲閃不及,被一根冰針直刺進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