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潮濕的,全是被捏碎的神經母細胞留下的粘液。
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體力,夏漾漾都要耗儘了。
這個怪物到底有多少神經母細胞?
難道它是不可能被殺死的嗎?
她捂著胸口喘息著,對麵暴食者襲擊來,被她狼狽地躲閃開。
一扭頭的瞬間,寄生種先生又霸占身體,衝上去,將自己的觸手變換成各種形態,攻擊暴食者的弱點。
夏漾漾已經不試圖再攔它了。
雖然他們大吵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架,彼此關係降低到冰點。
但轉念一想,至少這個打法,寄生種先生要消耗的精神力比她大得多。
畢竟,誰能一直開狂暴模式呢?
這絕對是馴化它的好機會。
死倒是不怕,江言給了她殺手鐧。
但那是一種極其珍貴的試劑,所有研發人員提煉了三年,也就僅僅做出這一支。
不到危急關頭,她舍不得用出去。
寄生種先生又倒在地上,夏漾漾知道它也體力不支了。
“打夠了嗎?”夏漾漾問。
“……”對方咬著牙一聲不吭,那股狠勁兒,似要鑿穿齦血。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什麼都聽我的嗎?你在做些什麼呢?”
“……”
“不說話?”
“……”
“好,這筆帳我先記下了,等之後再和你慢慢清算。”
寄生種先生這時候還不知道,這最後一次的叛逆,以後它無數次收起獠牙都無法彌補。
它隻想著,反正,隻要它不反吞噬。
他們就是無法分離的,是彼此最親密的。
夏漾漾奪回主動權,這一次,它再次試圖反占據,卻再不能掀起風浪。
這場曠日持久的精神力車輪戰終於結束了。
夏漾漾把手裡熱騰騰的、新掏出來的怪物的神經母細胞捏得粉碎。
酸臭的汁水濺到她的臉上。
對麵觸手擰成一股繩,橫掃而來,她堪堪躲閃過,不再戀戰,旋身朝計劃中江隊的方向跑去。
她想著,要弄出點動靜來,好讓江隊他們提前做準備。
卻沒注意到,剛躲過的觸手後麵,藏了一隻樹身一般粗、撅地機一樣大的鑽頭長矛。
直刺她視野盲區的後背。
[快躲開!!!]
一瞬之間,寄生種先生在背後生出無數隻觸手,如合攏的黑色曼陀羅花,托舉向那碩大的鑽頭。
但根本不可能攔住。
這隻怪物吞噬了它的能力,學會了把那隻長矛打造得無比鋒利、堅硬。
於是,他眼睜睜看著。
那隻鑽頭擊碎他的觸手,徑直捅入戀人的身體。
像被一隻合抱之樹縱穿。
[不要——!!!]
一刹那間,它什麼都看不到了,視野裡白茫茫的一片,隻有人類軀體腰腹穿著的巨大長矛的漆黑剪影。
“噗呲——”一聲血肉攪拌的膠粘聲響。
風聲仿佛靜止了。
月光灑在夏漾漾的身上,她的體積漸漸小去。
身上包裹的黑色觸手努力掙紮攀附,卻還是無法逆轉地隱匿進皮膚裡。
夏漾漾雙膝軟去,跪在地上[屏蔽痛覺。]
係統[開了。]
夏漾漾[那我為什麼還這麼疼??]
係統[可能……不是來自你,而是你身體裡另外一個生物的疼痛。]
夏漾漾腦門兒一秒充血[彆給我提那個逆子!]
她的身體被開了一個大洞。
甚至能從那個洞裡,感受到涼夜的冷風。
那隻巨大的鑽頭上,還有惡心的人臉,她一低頭能看到它們的笑臉和歪七扭八的牙齒。
“美味……”
“好美味的同類……嘿嘿嘿嘿嘿……”
縱穿過身體的長矛沒有立即抽出,而是利用上麵的嘴,在她身體裡黏糊糊地啃噬著什麼。
夏漾漾想,如果她一頭栽倒在地上,會不會把這長矛再捅回去。
畫麵應該頗具戲劇性。
但她大概率會失血過多死掉。
不行。
她任務還沒完成,她不能死。
夏漾漾強撐著意誌,往前膝行了一段距離,卻抵不過眼前陣陣發黑,當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間。
她感覺自己似乎不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