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
陸闊沉思片刻,拿著手中的紙慢慢靠近桌案上那一簇微黃的小火苗,燭火猛然亮了一瞬,然後又漸漸趨於平緩,最後隻餘一桌灰燼。
“公子,你這腰帶怎麼撕開了個口子,帶鉤也鬆了?”江鬆正在整理陸闊白日外出的衣衫,有些不解地問道。
下一刻,他又驀地想到了什麼,一臉焦急地問道“是不是沅嘉公主趁我不在的時候又對公子下手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江鬆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隨後又意識到這句話有些不妥,沅嘉公主若是狗,那他們家公子不就成了……
江鬆在嘴上狠狠拍了兩下,神情訕訕,“公子勿怪。小的讀書少,不會說話。”
陸闊沒有理會他,思緒飄回了白日裡在北鎮撫司發生的那一幕。
趙沅嘉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還是真的隻是碰巧遇到?她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江鬆不知道自家公子在想些什麼,兀自抱怨起來,“這個公主真是花樣百出!竟然還找了個與公子有兩分相似的年輕男子陪同,小的聽說這人後來還跟著回公主府了,說不定已是公主的屋裡人了呢!真是不知羞恥!”
陸闊的眉心皺了一下,“不得胡說。”
江鬆撅起嘴,“我就是為公子鳴不平嘛。沅嘉公主這麼做,一點都沒顧及公子的臉麵。”
“我不覺得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陸闊雲淡風輕地說道,拿起杯子淺淺呷了一口茶,“你若表現得太憤怒,彆人反而會覺得你在意。”
他的語氣帶著點玩笑的意味。
江鬆還想說些什麼,就看到江柏就走了進來,便把那些話又吞回了肚子裡。
“信送到了?”陸闊問。
江柏點頭,“已經交到表姑娘手裡了。”他頓了一下,又補充,“表姑娘一開始並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可當她看到舅老爺親筆寫的信時,還是激動落了淚。”
不覺間,夜已深。春雨不知什麼時候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陸闊推開窗,看著那一片無儘的黑暗,久久未有言語。
“公子。”過了很久,江柏才輕輕喊了一聲,“北鎮撫司最近似乎很忙,每日裡進進出出不少人。工部貪墨一案,如今不僅朝裡,老百姓也討論得熱火朝天。錦衣衛接下來可能就要到處抓人了,我們應該能找到機會進去探一探。”
陸闊回轉過身,神情又恢複了慣常的冷靜自持。
“公子與我說一說北鎮撫司衙門的布局吧。”江柏道。
陸闊搖頭,“裡麵地形複雜、院落交錯,很多地方都有帶刀緹騎巡邏把守,還是親自我去更穩妥。”
“……可是公子的腿?”江柏有些擔心。
陸闊微微揚唇,“公主府送來的藥膏很管用,最近已經不疼了。”
說到這藥,江鬆的表情有些難看,“公子,小的去京裡各大藥堂都打聽過了,沒有賣這黃玉斷續膏的。大夫們看了這藥,還反過來跟我打聽上哪兒買呐!”
陸闊失笑,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的腿也不是沒這藥就走不了路,不過偶爾疼一疼,忍著就是了。
另一頭,趙沅嘉開始忙碌了起來,不僅要張羅圖書館開業的事情,每日還要抽出時間繼續和溫良醫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