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嘉今夜留宿在了瓊華宮。
因為要守歲,整個宮殿都燈火通明的。不過沈貴妃卻沒打算熬夜,梳洗過後就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帶著女兒去了她之前在宮裡的房間。
母女倆也終於有機會能好好說一說話了。
趙沅嘉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摸著身上這件貴妃給她新做的重蓮綾寢衣,輕聲問“阿娘,您說小八能不能看出那個荷包是您親手做的?”
沈貴妃眼神微黯,“應該不能吧……”
那孩子怎麼可能想得到呢?
趙沅嘉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阿娘放心,就算不知道是您做的,小八也會很珍惜的,他不是那種會糟踐東西的孩子。”
沈貴妃聽了隻覺得更心疼了,那孩子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虧待,受了多少委屈。
“也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補償他。”
趙沅嘉“娘不是找到機會讓小八以後能去侯府學武嗎?外祖父一定會暗中關照他的。”
沈貴妃點點頭,把眼中的淚意憋了回去。
為了能讓小八以後能光明正大地受侯府照拂,她才忍著惡心跟狗皇帝說了那個提議。
不然,誰管阮家死活?
趙沅嘉嗤了一聲,不無嘲諷道“父皇對阮家還真是悉心竭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姓阮呢!”
沈貴妃冷笑,“他可能巴不得自己身上沒有流阮家的血。”
“阿娘?”趙沅嘉有些不解。
沈貴妃略微遲疑,還是決定與女兒多說一些狗皇帝的事。那人雖是她的父親,卻更是冷血帝王,女兒應該要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生母出身極低,原隻是皇後宮裡一個小小的婢女,其貌不揚,為人很是本分。有次先帝喝醉後不知怎麼就寵幸了她,那之後她便懷上了龍種。”
“不過就算她之後生了皇子,先帝也一直沒有給她任何名分,她到死都隻是皇後身邊的婢女。”
趙沅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親生祖母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女人。
沈貴妃繼續講述往事,“江皇後因為生女兒時傷了身子,之後嘗試多年都沒再有孕,可能最後她也心灰意冷了,便在你父皇三歲那年正式把他歸到了自己名下。”
“你父皇雖然搖身一變成了中宮嫡子,但宮裡誰又不知道他的真正出身呢?他從小應該就沒少受人嘲諷。加上那時的後宮並不平靜,先帝對你父皇也沒多少寵愛看重,他的日子也不算好過。”
趙沅嘉幽幽開口“父皇這種先天不足、後天無力的皇子最後能殺出重圍榮登大寶,都是依靠江家的幫忙吧?”
沈貴妃點點頭,“沒有定國公府保駕護航,他哪裡爭得贏?”
先帝當時可是有意讓自己最疼愛的肅王當儲君的。
想到這個人,沈貴妃的眼底不由地凝起了一抹恨意。
趙沅嘉“照理說,父皇應該十分感激江家才對啊。”
“照理說是這樣。”沈貴妃臉上的神情不掩鄙夷,“但你父皇即位後又怎麼能忍受彆人對他有恩呢?畢竟江家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他的過去,他的出身。”
“他這人隻看得到他自己。對江家無情,對阮家也未必有多真心。”沈貴妃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儘力拉拔阮家,也不過是想讓自己的麵上好看些。”
趙沅嘉更新了自己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