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毫無疑問是給長輩拜年。
賀家在村裡的親戚不多，都是一些遠房親戚，直係親屬都在外麵，最近的也在十幾公裡開外，所以初一的上午就是在村子裡轉了個圈，大家客氣一下，然後中午回到家裡吃飯。
回來的時候大概是11點半左右，一進院子嚇了一跳，好家夥，幾十平方的院子顯得滿滿登登，停滿了一二十輛摩托車，一看就知道是趕遠路過來的，賀光蛋心裡疑惑，如果是親戚拜年，很少有初一上門的，往往是初三以後才逐漸有親戚登門拜訪，今年是怎麼了？難道說風俗改了？
站在門口，不覺有點猶豫，小妹端著盤子從廚房裡出來，一看見長兄站在院子門口不進來，頓時笑了“哥，你這是乾什麼？自己的家也不認識了！”
小妹的名字叫賀光美，很俗氣的一個名字，在家裡排行老二，隻比弟弟大兩歲，賀光蛋不在家，她就成了老大，儼然有點長姐的味道。
相比之下，弟弟賀光耀不怕哥哥，最害怕的反倒是賀光美，這個比他大兩歲的姐姐，無時無刻不在管著他，稍一炸翅立刻遭到姐姐一頓毒打，這就是打弟弟要提早立威。
賀光蛋站在門口把手一招“光美，你過來，屋裡是怎麼回事？”
“哥，我還忙著端菜呢！有話你進去問嘛！”
賀光美今天有點不高興，初一的中午就有這麼多客人上門，本來已經約好小夥伴出去玩，這下好了，被父母抓那個現差，想跑都跑不成，就連可憐的弟弟也在廚房裡燒火做飯，嘴裡不停地抱怨。
一下子來這麼多客人，超出了賀家的招待能力，也難怪姐弟兩人口出抱怨之聲。
至於這些人是乾什麼的來的，賀光美當然一清二楚，小女孩成熟的比較早，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這些人是來給哥哥提親的，關鍵是還把未來的嫂子也帶了過來，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至少有七八個，看著小姑娘眼花繚亂，心裡暗暗稱奇，就自己那個其貌不揚的哥哥，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魅力？
好奇是好奇，很快，小丫頭就顧慮不到這一點了。
因為這麼多人掐著飯點兒來，顯然不見上一麵是不可能走人的。
如此一來，中午這頓飯至少有二三十人擠在一起用餐，最難受的就是賀家這姐弟兩人，光燒水泡茶就忙的不亦樂乎，再加上洗菜燒火，兩個小家夥忙的腳打屁股根，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才好呢！
總之一句話忙，然後就是累。
賀光美懶得搭理哥哥，趕緊把飯菜往客廳裡送，這些人早一點吃完飯，她也好早一點解脫。
賀光蛋多了個心眼，沒有直接跟著進客廳，而是拐進了廚房裡，果然看見母親正在炒菜，自己的弟弟往爐灶裡加柴，同時，嘴裡啃著一個雞腿，大概是肚子裡餓了。
“媽，怎麼回事？來這麼多人？”
母親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的笑了笑“人家都是帶著禮物登門的，你說大年初一能把人往外攆嗎？光蛋，你來的正好，在旁邊兩盤冷菜端上去，然後過去陪著說話，如果有相中的姑娘，回頭告訴我，我幫你留意一下，說不定今年我的兒媳婦就有下落了。”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兩年不考慮結婚的事，也不準備在家鄉裡找，你沒有跟他們說清楚嗎？”
賀光蛋站在門口，歎了口氣，嘴裡埋怨父母做事有點糊塗。
自己是缺媳婦的人嗎？當然不是，像這些人根本不應該留下來吃飯，本來就沒有過多的交情，直接回絕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事後對大家都好，也免得以後糾纏不清。
母親聽到這裡，伸頭向院子裡看了一眼，有點神秘的說道“我本來也不想這麼做，不過這裡麵有一兩個姑娘的確不錯，關鍵是姑娘也在上大學，而且跟你的學校也不遠，我覺得不錯，要不你進去看一看？說不定對上眼這婚事不就成了！”
原來是這樣，母親這麼做倒是有情可原，賀光蛋下意識的問道“是跟我們一屆的學生嗎？”
“好像比你大一屆，說是過了暑假就該上大三，不過姑娘長得還行，既穩重又說話好聽，家裡也是市裡的，聽說父母都是乾部，條件是這裡麵最好的一個，你進去看的時候千萬彆找錯了，好像戴了副眼鏡，穿著件黃色的羽絨服，個子比你稍矮一點，皮膚很白，一看就知道是城裡的姑娘，不像咱們村裡的多少有點黑。”
母親說的很詳細，賀光蛋聽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聽你這麼說，條件也不錯呀，怎麼會想到跑到咱們家來了？”
“這事說起來既簡單又複雜，這個女孩跟陳昌河還有點親戚呢！他有一個舅舅住在咱們村裡，就是那個喜歡蓋房子的陳二，過年之前到市裡送禮物，特意提到了你，女方的家長一聽說你在首大上學，立刻拍板讓姑娘初一趕過來，好歹我的兒子也是市裡的文科狀元，就衝這個響當當的名稱，都值得這些姑娘們跑一趟，兒子，你說是吧？”
母親現在最大的驕傲就是賀光蛋，走到哪裡提到哪裡，村裡的人也跟著隨聲附和，時間一長自尊心暴漲，甚至覺得自己也有很大的功勞，不說彆的，就憑自己生下一個文科狀元的本事，十裡八鄉的人也隻有羨慕嫉妒的份！
賀光蛋哭笑不得“媽，這話在自己家裡說說倒沒什麼，在外麵千萬不要這麼說。你知道嗎？在我們學校，像我這樣的人比比皆是，根本不是一提。好了，我端菜過去看看，剛才的那個姑娘姓什麼？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母親想了一下“好像姓朱，叫什麼我給忘記了。回頭我請人幫你算算，看看你們兩個合適不合適？”
村裡的老年人多少有點迷信，一旦涉及到兒子的婚事，每一對父母都會緊張起來，提前做好一切的準備，其中就包括八字合不合？
賀光蛋搖頭笑了笑，他是不信這些東西的，隻是覺得好玩，母親願意折騰，就讓她折騰好了，反正和姓朱的姑娘不可能結成連理，這一點也早是命中注定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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