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在距鶴卿還有一段距離時就停下,輕喚了一聲“真人。”是陌生又帶了點熟悉的清朗聲線。
鶴卿暈暈乎乎的回頭一看,困惑的皺眉“又是你?”又是先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山門弟子。鶴卿不禁嘟囔著說“該不會這麼巧,被調來北峰幫忙的弟子裡就有你吧?”
那弟子垂眸恭敬的回道“正是如此。”
鶴卿闔眼點了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弟子名為,荀耀。”
“荀耀……”鶴卿低喃著這兩個字,不知想到了什麼,倏地發出一聲輕笑來,她緩緩睜開眼,望著兩手交握於身前的荀耀,招了招手“你過來些。”
“是。”荀耀依舊低著頭,趨步向前走到了鶴卿麵前。
但還未站定,鶴卿便像是站不穩了一般朝著荀耀倒了過去,堪堪被荀耀接住後,勉強掛在了他的身上。
鶴卿雙手勾在荀耀的脖子上,語氣曖昧的說“你還真敢過來?你沒聽說過我的事?”
荀耀扶著鶴卿的腰,卻並不看她,隻是溫聲問“真人指的什麼?”
旬耀長了一張普通到扔進人堆裡都找不出來的臉,長發在腦後盤成混元髻,兩鬢有幾縷發絲垂在臉頰旁,隨著鶴卿的呼吸輕微的飄動。
“呼……”鶴卿朝荀耀的耳根輕吹了口氣,歪頭一笑“整個靈山都知道,瑤光派掌門,最喜歡年輕的男弟子,你這個時候接近我,難道不是想得了我的寵幸,好叫我收你入門?”
聽了這話,荀耀終於抬眼看向了鶴卿,比常人較深的棕色眼瞳無波無瀾,絲毫沒有被鶴卿這話給嚇到。
荀耀說“真人寵幸過幾個男弟子?”
鶴卿笑著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神態是從未有過的嫵媚,她含糊不清的道“總有那麼一兩個吧?不過瑤光派男弟子本來也就一兩個,你可是想做第三個?”
荀耀默了默,架著逐漸下滑的鶴卿往上提了提,胸口幾不可見的起伏了一下後說“真人,您喝醉了,弟子送您回房吧。”
“哦?”鶴卿伸出纖細的左手手指,在荀耀的下顎上輕輕劃過“當真要送我回房?可我就算寵幸了你,也不會收你入門哦。”
“……”
荀耀的麵部肌肉明顯收緊了些,而後歎出了一道鼻息,正要說什麼,就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道細微的法術波動,隨即,顧長念禦劍落在了院中。
“師父?”看到在長廊下抱在一起的兩人,顧長念的臉色大變,立刻快步過來將纏著荀耀的鶴卿拉開了來。
可再一看鶴卿那麵頰上的酡紅,以及眉間眼底流露出來的微醺之意,顧長念瞬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動作僵硬的攙著鶴卿的胳膊,斂眉道“師父,您喝酒了?”
“一點點。”鶴卿擋開顧長念的手轉身就走“你去休息吧。”
眼看鶴卿走得搖搖晃晃,顧長念哪能放心,趕緊追了上去將鶴卿架住“弟子送您回去。”
“嘖。”鶴卿發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再次將他推開“我自己可以。”
顧長念欲言又止,想再一次追上去,卻見鶴卿直接使了術法原地消失,看起來像是真的沒有大礙,隻能就此放棄。
再一回頭,見那山門弟子荀耀也還沒走,便略顯尷尬的說“這位師弟,家師酒後有些失態,抱歉。”
旬耀溫和的說“顧師兄請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
顧長念拱手道“多謝了。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是。”
旬耀在顧長念的目送中離開了長廊,路過院子時,角落牛棚裡的青牛發出一聲厚實的哞叫聲,旬耀側目看了它一眼,右手食指輕輕抵在唇前,青牛便安靜了下來。
※
也是多虧了雲天組的酒局,鶴卿喝完酒之後,睡了穿書以來最好的一覺,沒做夢沒驚醒,一覺到了大天亮。
雖然身上沾染了些煙火氣,但問題也不大,等到了演武台,觀月和雲天都已經先一步抵達了,根據包括鶴卿在內的三個人身上的情況,靈山其餘幾個掌門也大概都猜到他們破了戒,投來的眼神都有些責怪。
儘管是否持戒全看個人意願,但畢竟正在大會期間,三個人身為掌門,明晃晃的喝酒,多少是有點不靠譜了。
觀月自然是很慚愧的,主動表示自己回去後會潛心淨化,洗去這一身的俗氣。而鶴卿跟雲天就不同了,一個不屬於靈山的人,站得夠遠,一個臉皮夠厚,什麼譴責的眼神都能扛得住,唾麵自乾。
仙門大會的第二日,比起昨天前半程的不溫不火,明顯多了幾分肅殺,上場的弟子再不同過招切磋,更講究策略戰術,對彼此下手也稍稍有加重,甚至好幾次都要玄清子出言提醒,爭鬥才會結束。
比起其他四峰掌門的擔憂,鶴卿就很看得開,都是人,是人就會有人的劣根性,有了想要的東西,就都會緊著自己的私心來,人之常情。
晌午時分,暫停休息,玄清子叫住了眾人,再一次強調了點到為止的規則,靈山作為仙門大會的主辦方,並不希望有人在大會中受到不可逆的傷害,也不想看到有仙門因此結仇。
各個仙門紛紛應了,但到了下半場,情況照舊。
鶴卿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演武台回了北峰。
樂清如不在北峰,估計又跑去找雲初陳嶽了——
這三個呆子,還想著能一飛衝天,趕在最後一天參選呢。
廣寒宗的人也都還在演武台,吵嚷多日的北峰一下子就又恢複成了往日的冷清,安靜地讓人愜意。
前院和主殿裡,各有兩名山門弟子正在灑掃,鶴卿繞到後院,老遠,就瞧見牛棚那邊還有一個山門弟子。
那弟子背對著鶴卿,看不清他在做什麼,這個角度,隻能勉強看見青牛與他離得很近。
鶴卿不聲不響地看了半天,默默回了房間。
而牛棚這邊的旬耀,正蹂躪著青牛鼓鼓囊囊的臉頰肉,雖沒有回頭,卻好似是有所感應,在鶴卿離開後,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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