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了,一切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久到連這個名字都已經被時光湮滅了。
“你是……誰?”
祭司瞪著眼睛看著蘇夢雪,她的目光雪亮,眼神中充滿了渴求……和興奮。
“你是我沙蘭遺民……”
蘇夢雪打斷了祭司的話,“沙蘭早就亡了,如今這世上,早已沒有什麼沙蘭遺民了。”
蘇夢雪的語氣平淡,聲音帶著一股死寂而哀涼的味道。
“你說什麼?!”祭司的神色驟然變得扭曲,“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沙蘭怎會滅亡?我還在,我王兄還在!”
她的聲音尖銳,語氣中卻有豪情萬丈。
“王兄帶著我逃出了王都,我們活了下來!短短七年,我王兄便收攏各地沙蘭遺民創立了沙蘭教!”
“而我,我馬上就能找到清溪的密藏,為我王兄帶回更大的助力!”
“隻待東征晏氏,我沙蘭便得複興!”
“還有……”
祭司的神情突然恍惚了一瞬,像是在懷疑或者思考。
“還有?”
她的語氣好像有些不確定,又好像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蘇夢雪沒有說話,沒有反駁她,也沒有打斷她,反而像是很有耐心地在等她想起什麼。
江怡他們雖然對這個場麵很是驚疑,但還是選擇了靜觀其變。
並沒有過去多久,畢竟她的記憶並沒有失去,隻是在死亡和時間的流逝中逐漸埋藏在了腦海深處。
隻要稍稍牽動,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便一股腦兒地都帶了出來。
祭司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不可置信到了極致。
她終於想起來了。
“還有那個叛徒!”祭司的雙眼再次突起,隨著記憶而來的極致的憤怒讓她的麵容變得猙獰而恐怖。
“那個叛徒,他向晏兆妥協了!他背叛了我們!”
她的聲音淒厲,仿若從地獄爬出來向這人世間尋仇的惡鬼。
“王兄、我王兄如此信任他……他殺了我王兄!!!”
“啊啊啊啊啊——”
祭司哀傷而憤怒地嘶鳴著,她雙目變得赤紅,眼眶甚至逐漸滲血,神情已然徹底癲狂。
“我要殺了他!!!”
突然,那雙血淋淋的眼睛惡狠狠地看向蘇夢雪。
“是你,塔西。”
祭司的語氣很篤定,但又隻篤定了一下,很快,她就更加篤定地否認了她自己的話。
“不,你不是塔西,我記得他的臉。”
祭司好像突然從癲狂中清醒了過來,語氣重新變得冷靜。
“塔西的父親是中洲人,他一個被遺棄的混血奴隸,根本不是你這種純正的沙蘭人長相。”
“你是誰?你的樣子分明就是沙蘭人的模樣,你為什麼要替晏氏說話?!”
她的語氣再次癲狂了起來。
“還是說,你是塔西的人?你想和他一樣,背叛沙蘭,當晏氏的走狗?!”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嘶吼,祭司的聲音變得嘶啞,但反倒更像是地獄歸來的惡鬼。
蘇夢雪終於開口了,“我不是塔西大人,塔西大人也不再是塔西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