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忽然間不言語,楚天堯眼中的喜悅就如同被燭火一閃即逝的白紙,轉瞬熄滅了光芒。
他顯得有點兒委屈:“朕明白你是為梁貴人來說情的,但她的重要,朕的感受難道就不值一提嗎?”
莊夕瑤心頭驀地湧上一絲歉疚。
自己確實總是在需要幫助時才會主動找他,而平日裡都是他費儘心思找各種由頭接近她,不是一同賞花就是相伴讀書。
她從未深究過這個問題,畢竟她並不依賴帝王的寵愛度日,未來也不想如此。但總是這樣冷落他也實在不好。
莊夕瑤眨巴著眼睛,輕聲道:“當然重要了,在嬪妾心裡,陛下的感受永遠是第一位的。”
“愛妃這話聽著真摯不足,但朕不在意,哪怕是假話,朕也樂意聽呢。”
楚天堯心情大好,拍了拍手,繼續問著,“說吧,這次愛妃又有什麼請求呢?”
她輕輕搖頭:“不是請求。”
“嗯?那是什麼?”
“是實情。”
莊夕瑤拿出從梁靜月那裡得到的家書,平攤在楚天堯麵前,手指輕輕撫平褶皺。
楚天堯順著她的動作望去:“這是何物?”
“陛下一看便知。”
他拿起信紙,飛快瀏覽了一遍內容,眉宇間立刻擰成了結。
“這是梁大人給梁貴人的家書?”
“正是。”
“朕看得出,梁大人野心勃勃,一切以權力為中心,平日裡雖然也有不少功績,朕也就未加嚴厲打壓。沒成想,他竟敢把手伸到朕的後宮,真是膽大包天。”
楚天堯臉色逐漸凝重,語氣中也帶上平日裡麵對群臣時的肅穆。老實說,莊夕瑤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表情。
沒錯,作為帝王,如果沒有一點威嚴,恐怕難以讓人信服。
但在她麵前,他總是那樣溫柔,甚至偶爾流露出幾分幽默,隻為逗她一笑。
這些特彆的待遇,她都悄悄記在心底。
“陛下,梁貴人也是被梁大人所逼,才會冒險犯錯。說到底,根源還在梁大人身上。”
莊夕瑤語氣溫和,“梁貴人在家中曾飽受欺淩,因此極為害怕梁大人。但現在她已後悔,日後隻專心修行,自力更生,再也不會受人強迫或蠱惑去做錯事了。”
“愛妃之言,朕相信。但她在朕的酒中下毒,此事非同小可,若不嚴懲,恐怕會成為他人效仿的對象。”
“嬪妾明白陛下憂慮所在,所以早就暗中處理此事,除了嬪妾和梁貴人的貼身侍女,就隻有小春知情了。”
提起小春,楚天堯的臉色更加陰沉。
“哼,那個賤婢確實承認,是她故意寄信到梁家,離間梁大人與梁貴人的父女之情,這才引出了這封信。”
他將信紙放回桌上,心中明鏡般清楚,梁靜月確係受人所迫行事。然而,下毒畢竟是她個人的決定,如何能輕易洗清?
莊夕瑤來之前,心中已盤算了多種可能,眼下的局勢仍在她的預料之中。
“梁貴人理應受罰,但真要罰了,此事就徹底隱瞞不住了。”
這話既帶有威脅之意,又給他留下了足夠的選擇餘地。
楚天堯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頗為無奈:“你呀,總是主意多。你的請求,朕自然會放在心上。”
他略作停頓,“此事便依你。來人,解除梁貴人的禁足令,至於那些傳言,朕不願再聽,否則你們都小心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