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茫茫,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潔白的雪花將屋頂的綠瓦,樹木的綠葉都染成了白色。
雪花再往下落,慢慢的蓋住了地上的破瓦,碎石,斷木,以及……大宅裡橫七豎八,死狀淒慘的屍體。
大概,潔白的雪花也想把這座血流成河的院子都染成白色,以此來掩蓋這大宅裡不久前剛發生的罪惡。
可惜,雪下的再大,屋簷下,房間裡,那些雪花落不到的地方,依舊是屍體滿地,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氣久久無法散去,整座宅子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大門外,一身白衣,麵容俊美,眉目清冷,氣質疏離的男子,踏著地上的積雪,繞過沒有被雪花完全掩埋的殘肢斷臂和鮮血,一步一步走進這座滿是血腥氣的宅子。
男子周身的透明結界,擋住了朝他飛來的片片雪花,也擋住了空氣中刺鼻的血腥氣。
麵對地上死狀淒慘的屍體,白衣男子隻是淡淡的皺了皺眉,然後表情平靜的穿過無人生還的宅子前院,腳步沉穩的往後院走去。
後院的場景跟前院差不多,同樣的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空氣中也都是血腥氣。
白衣男子腳步依舊未停,順著自己測算到的那絲因果,直直的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一刻鐘後,白衣男子停在了後院花園假山的一處角落,一對衣著華麗,但身上滿是傷痕的夫妻的屍體麵前。
這對夫妻身上的傷痕雖多,但衣服料子都是上品,應該是這座宅子的主人之二。夫妻倆雖死,但依舊是十指相扣,可見倆人活著時,感情應是極好的。
白衣男子目光掃過地上夫妻的屍體,目光再往後,落到了屍體後方空空蕩蕩的位置,眼中似有一絲憐憫閃過。
幾吸後,似是確定了什麼,男子眼神頓了頓。隨後,輕輕抬手,憑空托起地上那對夫妻的屍體,然後輕輕放到一旁。
移開這對夫妻的屍體,一個被鮮血浸染的小型隱藏陣法,就這樣出現在白衣男子的眼前。
白衣男子輕輕一揮手,陣法被破,露出了此處被陣法掩蓋的景象。
假山角落裡,10歲的女孩穿著一身品階不低的紅色法衣,抱膝的左手手腕上帶著一隻紅到滴血的血玉鐲子,往上,一張銀色麵具牢牢的遮住女孩的上半張臉。
如墨的黑發,血紅的法衣和鐲子,襯得女孩如玉般白皙的肌膚更加的蒼白脆弱,仿佛隨時都會和地上的白雪融為一體,然後隨著慢慢升起的晨光,消散在這天地間。
感受到陣法被破,呆坐在雪地上的女孩慢慢抬頭。
麵具之後,一雙有著銀灰色瞳孔,漂亮,但空洞無神的丹鳳眼,呆呆的跟白衣男子對視。
白衣男子清淡的目光掃過女孩臉上的麵具,跟女孩空洞的眼神對上。
須臾,似是明白了什麼,白衣男子那平靜無波的眼中,第一次閃過明顯的憐憫之色。
上好的隱息石煉製的隱息麵具,三階法器。不注入靈氣時戴著,外人輕易不能窺見戴麵具之人的真容。
而一旦將靈氣注入麵具之中,那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戴了,都可以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就算是元嬰強者,也很難注意到戴麵具之人的存在。
戴著注了靈氣的隱息麵具,再加上地上被血腥氣掩蓋的隱藏陣法,難怪這女孩能在元嬰魔修的手下逃過一劫。
隻不過……
眼睜睜的看著魔修闖進自己的家園,殺掉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姐妹,父母長輩……
誰也不知道,這僥幸活下的女孩,又是經曆了怎樣的精神折磨?
誰也不知道,此刻雙眼空洞無神的她,又在想什麼?
白衣男子再次跟女孩那雙空洞無神的丹鳳眼對視,聲音雖清冷,但語氣不急不緩,莫名帶著幾分安撫意味的問道
“我乃青雲宗玉雪峰峰主青玉,今日路過此地,便是與你有緣,我願收你為徒,你可願意拜我為師,跟我回青雲宗修行?”
清冷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女孩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那雙空洞的丹鳳眼緩慢的眨了眨。
看清楚眼前之人的容貌,女孩嘴唇顫了顫,兩滴清淚從女孩又長又密的睫毛上滑落,沒入麵具之下,又在女孩的下顎彙集,然後沒入衣襟。
女孩那雙空洞無神的丹鳳眼裡閃過各種複雜神色,但很快,那抹複雜重新變為空洞。
對上女孩那雙空洞的淚眼,不知為何,青玉心頭閃過一絲鈍痛。
壓下心中的異樣,青玉本以為,兩滴清淚滑落之後,女孩會大哭一場,發泄心中的情緒。
但,出乎青玉意料的是,幾吸之後,女孩空洞無神的雙眼眨了眨,慢慢有了神采。
緊緊抱膝呆坐在雪地的人兒,動了動自己僵硬的身體,然後緩緩的跪爬到被青玉移放置一旁的那對夫妻的屍體麵前。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