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十六年,隆冬寒夜,威武侯府後院馬棚,
謝非晚縮在牆角,氣息奄奄,
徹骨的寒意已然過去,周身反常的有了些暖意,
都說凍死的人臨死前,會像坐在火爐邊,渾身燥熱,
謝非晚神智迷蒙,心中淒楚難忍!
她是名門貴女,侯府主母,卻要死在一根枯草都沒有的馬棚裡!
這一輩子終於到頭了!
謝非晚想笑,可肌肉已經凍僵,扯不動半分,
“來人!給夫人寬衣!”一聲嬌喝拉回了謝非晚遠去的魂魄,
她倏然一驚!
沒等想明白,身軀就被兩隻大掌扳正,下巴猛的被抬高,僵硬的脖頸“咯噠”作響,
劇痛傳來,可讓謝非晚更加驚恐的是,來人拽住她的衣領,一把撕開了衣襟!
“蘭夫人,她手腳凍住了,脫不下來!”
耳邊有男人討好的聲音,張嘴時,一股濃重的腐敗味鑽入謝非晚鼻間,比她日夜清理的恭桶,更臭上三分!
“胡說!夫人何時挨凍了?這是夫人矜持,她多年沒挨男子身,乍見了你,這是嬌羞難忍!”
女子嬌笑不已,聲音清脆如鶯兒啼鳴,可字字句句全是臟水!
謝非晚心如刀絞,渾身恨意如山火蔓延,
是謝惜蘭!
這個奪了她夫君,奪了她父母,又百般羞辱磋磨她的蛇蠍女子!
“蘭夫人說的對,還不快把夫人胳膊放下來?寬衣這種事,尊貴如夫人,怎麼好親自動手?”有侍女在一旁拿腔作勢,
“嘿嘿,小人懂了!”男人肮臟的手指重新摸上謝非晚的身子,
“咯嘣”兩下,謝非晚的手肘詭異的垂了下來!
“這就好脫多了!”男人噴著熱氣,一雙手在謝非晚身上忙碌,
肉體和精神的痛苦,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謝非晚想喊,想哭,想掙紮,可卻動不了半分!
濃烈的情緒在胸腔翻湧,直衝她的天靈蓋!
謝非晚看到了自己!
昔日謝府的嫡女,威武侯嫡妻,才情四溢,京城無人不誇的謝非晚,
此時倒在肮臟的馬棚裡,不著片縷,滿身青痕!
“走吧!”馬棚前嬌豔如花的女子,掩著嘴鼻,神情暢快又鄙夷
“就說夫人耐不住寂寞,和府中馬夫偷情,天寒地凍,一個不慎,死了!”
“是!”侍女快快應下,一行人扭頭而去,竊竊私語,回眸皆是嫌棄!
謝非晚漂浮在半空,悲憤填膺,眼裡血淚橫流!
若是能重新活過,她定當百倍奉還!
“夫人,此事母親已親自進宮討旨,你還是點頭的好!”
燭火下,男人神情煩躁,隻顧盯著門口,餘光都不願瞥向身旁女子。
謝非晚有些恍惚,自己不是受辱而死了麼?
怎麼還好端端坐在昔日的主院裡?
身邊的男人,清俊溫潤,風姿出眾,一雙桃花眼裡,此時全是冰渣!
這不正是她的夫君,威武侯沈知禮麼?
“如今是什麼年號?”謝非晚雙眸突然迸發出耀眼光芒,
此情此景,不正是前世沈知禮回京第一日,吃罷晚飯,就迫不及待進主院,逼迫她答應娶平妻的時候麼?
見謝非晚答非所問,沈知禮更加不耐煩,手指不停在案上敲打,一聲更比一聲急
“你整日懶在後宅,實在多該出去走走!蘭兒就和你不一樣……”
“現在是崇文四十年,是嗎?”
謝非晚盯著沈知禮,非要一個答案!
沈知禮一拳捶得茶盞跳起“是!你日子過的這麼糊塗,怎麼支撐得起侯府?蘭兒進門,正好替你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