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尤晚秋今日甚是奇怪。
前些日子他們才鬨過一場,他還以為以她的性子,怕是要氣上許久,輕易不會再理他了。
但如今還不到三日,她便叫人給他傳了信,約他到他們常常約好的,私下幽會的茶樓雅閣相聚。
晏景驟然得了信,雖然歡喜,但也難免忐忑。
於是他一落座,就頻頻觀察她的表情神態,又做好了低伏做小的準備,隻要她一發難,他也有能消解她怒氣的對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尤晚秋早早的在這兒等人,但他來了,也根本不理會他,自顧自的瞧著外頭,目光中還透著向往。
晏景起初還耐得住,但被她當作無物般的晾了大半天,心底便更忐忑起來,不由的試探了一句。
尤晚秋被他的話叫的回了神,她放下茶盞,搖了搖頭,輕聲道:“隻是外頭風景好,一時貪戀罷了。”
說罷,她又朝坐在她對麵的晏景看去。
憑心而論,晏景確實是個俊美的少年郎,十八九歲的年紀,肌膚皎白如羊脂玉,長眉入鬢,鼻梁挺直,一雙鳳眼顧盼生輝。
即使現在看著心情不好,薄唇緊抿著,皺著眉,看上去帶著些傲氣,反而更顯風姿,貴不可言。
尤晚秋是商戶家出身,一雙盈潤眼眸最會分辨人著裝之貴賤。
眼睛順著他俊秀的臉滑下去,先看到的是一身銀鼠皮裘衣,裘衣上無一絲雜色,因著屋子裡燒著炭盆,裘衣微解,露出內襯的緋袍,於光下霍霍生輝。
她認得出來,這是一寸一金的霞光錦,錦上的暗紋,都是由蘇州最好的繡娘將上好的蠶絲劈做八劈,又加上比頭發絲更細的金絲銀線織就而成。
價格貴比黃金,非王公貴族,不得擅用。
晏景正是能用的那一批人。
他是世襲的廣陽侯,母親又是當今聖上的胞姐康平長公主,門第高貴,生的又好。
雖性子有些傲氣,但光是家世,就夠讓他備受矚目,更彆提還有那樣一張昳麗的樣貌,不知引得多少閨閣小姐暗自欽慕留意。
就連尤晚秋跟他相好,也是因著看中了他的容貌家世。
她想攀著他平步青雲,想一步登天,叫那些欺負她的,瞧不起她的人都不敢再輕視她。
但人總是不該奢求自己原本就得不到的東西。
就像晏景身上的霞光錦,穿在他身上,是緋衣玉麵少年郎,但若是穿在了自個兒身上,那就是僭越,是要殺頭流放的死罪。
她上輩子遭過教訓,流出來的血淚能比他的緋衣還要豔紅,於是她學會了安分守己。
尤晚秋垂下眼,不再看他。
然而她痛苦躲避的姿態,在晏景看來卻是半卻羅扇的羞澀。
他看出來她沒生氣,少年心性起來,不由促狹的朝她眨眨眼,調笑般的說。
“阿奴,我知曉你瞧厭了我的模樣,但也不必叫我過來,卻隻盯著外頭風景,將我丟在一旁,神女無情,倒是叫人枉費心思了。”
語氣分明委屈。
他有時候在她麵前,是很樂意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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