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最終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拍案進行。
尤晚秋在家中擔驚受怕許久,直到過了半個月,都沒見著有什麼彆的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周淑婉先前將尤氏氣得病倒,自知理虧,加上尤氏難得發怒,以及王聞序的阻攔,亦不敢隨便前來招惹,這倒是讓尤晚秋過了些清淨日子。
一直到尤晚秋要成婚那日。
建安二十七年五月廿四,正值仲夏,四處草長鶯飛,氣象一新,是宜嫁娶、祈福、祭祀、赴任的好日子。
王、陶兩府四處張燈結彩,一貫喜愛月白長衣的王聞序難得穿上一身喜慶的暗紅,瞧上去很是莊重。
他朝周圍賀喜人頷首淺笑,端得是俊逸風流,周淑婉站在他的身側,隻覺怦然心動,竟將這些日子因尤晚秋而生的齟齬皆拋諸腦後。
尤氏更是喜氣洋洋,病氣一概而去,覆粉著麵。
尤晚秋尚在屋中,她今日早早便被人叫起梳妝,為她梳頭上妝的幾位全福婦人皆麵帶喜色,她們是王、陶兩家特地挑選來的梳妝人。
身體康健,兒女雙全,夫妻和睦,是謂全福。
據說大婚日,新娘子由她們梳妝,可沾些福氣,庇佑婚姻。
尤晚秋瞧著鏡子中梳妝完畢的自己,銅鏡裡倒映出的人臉很是熟悉,因著上了喜慶的妝容,粉麵含春,自帶三分笑意。
為她梳頭的鄭氏見她瞧著鏡子,不免笑道“我去了這麼多場婚宴,頭一回瞧見您這般貌美的新娘子,新郎官見了,必然歡喜。”
她話裡帶著讚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喜日子裡,自然要說些吉利話。
原來成親是這副模樣。
尤晚秋垂眸,她直到今日才有一種要成婚的實感,身上的霞披豔紅,頭上戴的鳳冠華麗,襯的她膚白勝雪,清麗動人。
另一旁的高氏以為她是羞了,也笑道“新娘子麵皮薄,都讓你說羞了。”
她說著,又將一本冊子塞到尤晚秋手上,尤晚秋疑惑的朝她看去,高氏便眨了眨眼“這是老夫人叫我給您的,讓您趁著新郎官不在時候再看。”
她語氣裡帶著調侃,四周婦人聽了皆笑,唯有桂枝懵懂的站著。
尤晚秋隨手翻開一頁,立即紅著臉蓋上,拿著冊子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四周婦人笑得更歡,還有人取出幾顆紅棗來,塞到她手上。
“若是坐轎子時餓了,可吃一些這個,不礙什麼事。”
為了上花轎時不露醜,女子出嫁這一整日,都吃不上食水。
尤晚秋乖巧接過,外頭又有人進來。
進來的仆婦叫道“快讓新娘子把蓋頭戴上,外頭的花轎來了。”
於是屋內的全福婦人們便連忙給她蓋上蓋頭。
尤晚秋眼前便隻剩下一片如火的紅,恍若新生,她即將要奔赴新的未來。
想到此處,她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
尤晚秋瞧不清前路,但自有人背著她走,新娘子出閨房到花轎這段路程皆要腳不沾地。
背她的人自然是王聞序,他是王家唯一的男嗣,要出麵給她撐腰,以示重視。
尤晚秋在他背上,她聽到四周人的道賀聲,爆竹聲震震而響,是她重生以來,難得有的喜慶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