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晚秋疑惑的抬頭,想問他為何要這般說話,但見著的場景卻是將她嚇得連聲音都哽住了,淚珠止不住的從眼中滑落,眼前模糊,卻依舊一眨都不敢眨。
隻見眼前的晏景在她眼前,慢慢的撕開了那層妖冶漂亮的人皮,露出下頭的真身來。
赫然是方才追著她不放的青麵獠牙厲鬼模樣!
他恍然未覺自個兒已經暴露真身,還用那般溫柔的聲線喚她“嗯?”
“阿奴,你方才叫我什麼?”
恐懼到了極致時,是發不出一點聲音的。
尤晚秋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待醒過來,就瞧見晏景坐在她床邊,劍眉蹙起,朝著她伸手過來。
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拍開他的手,躲到了拔步床的深處,身子竟是戰栗起來,顯然是嚇得不輕。
此時天已黑了,屋內原應是燈火通明,但因著怕驚擾尤晚秋安眠,照明的燭火上罩著燈罩,蓋住了大半的光亮,重重疊疊紗帳內,隻有鑲嵌於床梁上的夜明珠泛著偏青色的幽光。
晏景五官深邃,在這種無序的幽光之下,眉骨打下一層陰影,遮蔽住他的眼眸,尤晚秋隻能瞧見那片陰影裡露出的細微光亮。
他在看她。
夢境所帶來的恐懼還未褪去,尤晚秋看著他,隻怕他也脫去人皮,露出惡鬼模樣。
晏景原先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會,想也沒想,便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靠了過去。
在尤晚秋看來,他就像一條盯上了她的巨蟒,虎視眈眈,朝她盤蜒而來,她退無可退,靠著床後闌乾,垂眸引頸就戮。
晏景半跪在她身前,他身形比她高大太多,身後的光被他遮擋,陰影將她整個人籠罩住,不用接近,就已經將她整個人圈入他的領域。
尤晚秋本等著噩夢中的情形降臨,卻不曾想耳邊聽到的隻是他的輕笑聲。
晏景看她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忍不住調笑道“怎麼哭了?”
他說著,又用帕子擦了擦她眼下半乾的淚痕。
尤晚秋抬眼看他,紅唇緊抿,委屈之意湧上心頭,竟是沒頭沒腦的撞他懷裡去了。
晏景笑意更甚,攬著她的肩背輕拍,聲線放得更加溫和,手摩挲她染淚的容顏,頗覺愛不釋手。
“是誰又給你委屈受了,竟是夢裡都要哭。”
尤晚秋覺得自己方才太過矯情,竟是不知不覺就做了這般親密之舉,不由後悔,想要離他遠些,卻被晏景按住,耳邊是他低沉嗓音,身旁貼著的地方是他溫熱肌膚,修長手指梳理她腦後的發絲,又捧著她麵容,逼她看他。
她避不開他,像守株待兔裡的蠢兔子,竟自己撞上門來,徹底被他捕獲了。
晏景不放開她,又故意捏著她的臉出言調笑“小可憐。”
尤晚秋伸手推開他捏著她臉頰的手,無處可逃,隻得往他懷裡鑽。
若是她要往外頭跑,晏景自然要將她拘束得老老實實,但她躲到他懷裡,不讓他看清她的神情,反倒叫他沒了辦法,隻得將她攬得更緊,壓在他的肋骨胸腔。
舉措太過親密,尤晚秋不知是情蠱的作用,隻覺得格外的親近他,近乎粘膩的親昵叫她那層隔絕他們二人的保護殼被打破,引得她委委屈屈的向他訴說。
“哥哥,我害怕。”
晏景垂眸看她,隻能瞧見她烏壓壓的發頂,心緒凝滯,話語卻一如往常,含笑溫聲“怕什麼?可是方才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