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四眼神在妹妹和鄒竹生之間來回打轉,他其實也挺想多個鄒竹生這樣的妹夫的。
雖然他們家條件一般,但寶珠是他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沒吃過什麼苦,聰明漂亮,還是紡織廠女工,在胡同裡的小姑娘裡也能排前三的。
“咳咳,寶珠啊,那什麼,你竹生哥的外套濕了,你拿去爐子邊烤烤,等會兒走的時候好穿。”
“不用。”鄒竹生下意識拒絕。
曲四衝曲寶珠眨眨眼,後者立刻會意,“啊,好,我這就去。”
曲寶珠拿了外套就鑽進隔壁屋子,鄒竹生起身被曲四按住,“來來來,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等談完事,外套也烤乾了。
鄒竹生道謝,從曲寶珠手裡接過暖烘烘的外套,手摸到某處時,臉色卻變了。
“我口袋裡的東西呢?”
曲寶珠連忙解釋,“你說盒子裡的項鏈嗎,我抖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我撿起來又放回口袋了啊。”
她伸手過來想幫忙一起找。
那條金項鏈很漂亮,可她也隻是看了一眼就放回口袋了,怎麼會不見呢?
“我說的不是項鏈!”鄒竹生冷聲。
他白皙俊美的臉上罕見的露出急躁和慌亂,右手探進衣服內袋不停翻找,仿佛遺失了某件對他而言極為重要的東西。
曲寶珠突然想起什麼,“口袋裡有幾張糖紙,我以為你吃完忘了扔,就……”
她的聲音在鄒竹生的凝視下越來越低。
那雙平日裡看起來雲淡風輕的茶褐色眸子此時布滿了冰冷陰翳,像是被某種冷血動物盯上。
鄒竹生抓住曲寶珠的胳膊,“糖紙呢?”
青年看著瘦力氣卻很大,曲寶珠胳膊被捏得生疼,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對不起,我以為是沒用的,就,就扔了……”
“扔哪兒了?”
曲寶珠被鄒竹生透著寒意的聲音嚇得一抖,如同做錯事的孩子,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扔,扔爐子裡了。”
鄒竹生整個人好像鍍了一層寒霜,拽著曲寶珠到隔壁屋子。
幾張薄薄的糖紙早已在炭火中化為了灰燼。
鄒竹生死死盯著爐子,心臟仿佛被暗紅的火光燒灼。
曲四見狀不對,趕忙把人從鄒竹生手裡解救出來,打圓場道:
“竹生,寶珠以為是垃圾就扔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沒想到你還有收集糖紙的愛好,哪種的,我去供銷社買了賠你,生什麼氣啊,不至於。”
鄒竹生低垂著頭,細碎的頭發遮住眉眼,喃喃:
“買不到的,再也沒有了……”
那是幾張兔子奶糖的糖紙,怎麼會買不到?
曲寶珠不明白鄒竹生為什麼要這麼說,可他聲音藏著的失意和哀傷,卻叫曲寶珠心口又酸又澀,忍住沒掉的眼淚滾落下來。
“竹生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鄒竹生沒看她,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竹生!這……誒,你等會兒走,現在雪大!”曲四喊道。
曲寶珠擦了把眼淚,跑回屋裡找出存錢的鐵盒子,拿了錢就往最近的供銷社跑。
另一邊,鄒竹生推著自行車走在雪地裡,那個貼著胸口的內袋好像破了一個大口子,刺骨的寒風灌進去。
“竹生。”
突然,背後有人叫他,不是曲四也不是曲寶珠,而是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
鄒竹生回頭,看見來人後眉頭微擰,“你喊我有什麼事?”
對於他疏離冷淡的態度,那人似乎很介意,語氣不悅道:
“你對華家人說話也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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