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咱們廠子的人和百貨公司有勾結，采購款都被他們拿去送禮吃喝了……”
這邊抗議，那邊采購科的主任被廠長訓得狗血淋頭。
“看看我們發的福利，再看看人家機械廠的，為什麼人家錢花的少，買的東西卻更實惠更好？”
主任心虛地抹了把額頭，“聽機械廠的人說是崇興島那邊運來的大棚菜，本來咱們也談了訂單，可蔬菜公司那邊是老供應商，拿貨都要通過他們……”
廠長板著臉敲了敲桌子，“你是咱們廠的采購科主任，還是他蔬菜公司的？”
“彆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工人永遠是廠子的核心，現在他們有訴求，我們就應該想儘辦法去解決。”
“你現在就去找蔬菜公司，大棚菜的訂單怎麼丟的，你怎麼給我拿回來！”
“是，是，我這就去找賀文彬。”
主任一秒也不敢耽擱，拿起包就往蔬菜公司而去。
不止這一家，類似對話同樣發生在其他幾家單位。
……
上午，賀文彬同往常一樣來市裡規模最大的菜市場巡視，卻被烏泱泱一群人堵在門口。
賀文彬叫來菜市場的工作人員，“小劉，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堵在這裡？”
小劉看見他大鬆了一口氣，“賀經理，您總算來了，這些人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說咱們這裡有新鮮蔬菜賣。”
“我說沒有，他們還不信，偏說是我們把菜藏起來了要偷偷內部消化，您給評評理，這不冤枉人嘛！”
人群中幾位大爺大媽聽見聲音，轉過身來：
“小同誌，你不要亂說話，我們什麼時候冤枉你了？”
“就是，大夥兒都等著呢，趕緊把菜擺出來吧！”
一個人喊，周圍的人就都跟著喊起來，起哄催促的聲音宛若開水沸騰。
賀文彬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抬手高聲道：
“各位，我是蔬菜公司門市部的經理，我姓賀，不知道你們從哪兒聽來的假消息，冬儲菜早就賣完了，現在全市都買不到新鮮蔬菜，趕緊散了吧。”
“什麼？消息是假的？”
人群裡響起失望的唏噓聲。
“不對，我愛人大姨家的二表哥的姑父昨天在茶樓，親眼看到有人拎了一籃子蔬菜，就是在菜市場買的！”
“我作證，我是自行車廠的，昨晚機械廠家屬樓每家每戶都提了一大捆新鮮蔬菜回去。”
“我是電機廠家屬，我也能作證！”
聽這幾人說得信誓旦旦，大夥兒又信了幾分，一個戴眼鏡的男同誌見時機差不多了，舉著報紙站出來：
“大家來看，這是我剛買的大眾日報，上麵說大棚蔬菜豐收，會在市裡的菜市場統一售賣……”
隨著他將報紙上的新聞大聲念出來，在場氣氛被推至高潮。
賀文彬的臉色陡然沉下來，看著鬨哄哄的人群，心頭浮起不妙的預感。
可不等他細想，幾個單位的采購科主任就找了過來，來勢洶洶，張口便道：
“賀經理，我們領導發話了，大棚蔬菜的訂單你可得還給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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