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韓慎在琴背麵刻完“妙山先生”四字,才聽到屋子外傳來秦禎回來的腳步聲,他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秦禎回來以後,都會立馬洗澡,所以在自己的屋中等了片刻,等到秦禎再次回到自己的屋中,韓慎才起身,來到了秦禎的房門外。
夜裡除了蟬鳴聲,便是蛙聲和風聲,反而襯得夜越發的安寧。
韓慎敲了敲秦禎屋子的房門,便站在門外靜靜地等著。
屋中,秦禎正坐在床沿,用毛巾絞著頭發,聽見屋外的敲門聲,雖然猜到了大概率是韓慎,還是出於下意識問道“誰?”
韓慎說道“我。”
秦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模樣,穿著寬鬆的裡衣,胸前的小包子若隱若現,一頭濕漉漉的黑發,女兒家的外形顯露無遺。
她本想絞乾了頭發就睡覺,便問外麵道“什麼事嗎?明天再說吧。”
韓慎沉默了片刻,心道若是等明日,恐怕一大早上就不見了人,又要等到半夜才能見到人,何不如今晚。
他道“有些事想跟你說。”
秦禎聽了,看著屋外絲毫沒有離開意思的人影,皺眉道“你等一等。”
隨即起身,將掛衣架上掛著的裹胸布扯下,在胸前裹了,又拿了小桌子上的木釵,將頭發隨意挽起來,用木釵固定好,檢查了一下自己全身,又拿了一件外裳披上,才開了房門,對韓慎說道“什麼事一定要今晚說?進來吧。”
秦禎一開門,韓慎就看見了剛洗完澡的秦禎,見他頭發還是濕的就紮上了,微微擰了擰眉,走進屋中,在一張竹椅上坐了下來。
秦禎則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了,等著韓慎開口。
韓慎想了想對秦禎說道“我想你爹的死,孫章義定然是知道些什麼,或者說其中有些隱情是他不願去觸碰的,才會如此阻撓你爹的案子。你大伯一家慫恿村民燒了你爹的屍體,應該不是一個巧合,這其中恐怕也有孫章義的手腳。”
秦禎聽了這話,眉頭緊擰,難以置信問道“你是說孫章義可能知道傷害我爹的凶手是誰?”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還能為爹找出凶手,為爹報仇嗎?
她隻是一介平民,而孫章義是縣令。
韓慎點了點頭,又說道“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孫章義又是縣官又是現管,你若是貿然前去找他調查凶手,而他又刻意想要隱藏此事,恐怕你會有生命危險。”
秦禎回想起自己兩次去報案的情景,孫章義的反應的確很奇怪,不隻是一個糊塗官的反應,而是竭力地想要她打消為爹查找凶手的念頭。
她疑惑道“如果是這樣,他應該可以輕易除掉我的性命,為何沒有對我下手?”
韓慎想道這大概是因為自己送去的那把妙山先生的琴,讓孫章義產生了顧忌吧。
他說道“他的目的隻是為了不讓你查殺害你爹的凶手,殺了你和毀了你爹的屍體相比,後者不會產生更多的麻煩。”
秦禎聽完韓慎的分析,才知道隻會莽撞向前衝的自己到底有多麼愚蠢。
她緊緊地捏著拳頭說道“既然孫章義不接我爹的案子,那我就考科舉,考狀元,做比孫章義更大的官!終有一日,我要找出害我爹的這些人,為我爹報仇!”
韓慎看著秦禎那誌在必行的執拗,心中忽然被觸動了,分明眼前這人看著身材嬌小,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般。
韓慎又想到自己,想到父王,在心中暗暗發誓也要查清宮變的真相,手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