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們是武陵江一帶的水匪，有人給了大價錢，讓我們將漕幫的船底都鑿個小洞，等船開到江中心便能沉下去。”
秦禎心道果然，繼續問道“給你們錢的人是誰？”
水匪搖搖頭道“不知道，此事是我們老大接下的，隻他知道給錢的人是誰。”說完，忙求饒道“各位好漢就饒了我吧，我知道的都說了。”
秦禎冷笑了一聲，道“你既是這一帶的水匪，也不知道在武陵江上為非作歹了多久，又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些過往的船客們求饒的時候，你可曾饒過他們？”
秦禎的話音一落，水匪便預感到了不妙，驚恐地張大了雙眼，看著秦禎將剛取走的臭襪子又塞入了他的嘴裡，然後便被一腳踢入了江水中。
“去向你殺掉的那些船客們求饒去吧。”秦禎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向水裡撲騰不停的水匪說道。
水匪在水裡扭動了幾下，本就因失血過多而無力，江水又不停地往他鼻子裡灌，很快他就沉入了水中，沒了聲息。
江麵重新恢複了平靜。
韓慎對秦禎說道“我得去通知一下漕幫的人。”
秦禎擔心漕幫的人不會輕易相信韓慎，且他現在又戴著麵具，看在彆人眼中，難免可能讓人覺得他藏頭露尾，更加不可靠，便說道“我與你一起去，讓阿泉在船上看著。”
阿泉點點頭應了，秦禎便跟韓慎上了碼頭，往漕幫的船停靠的單獨的碼頭走去。
漕幫碼頭這邊，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船被人盯上了，隻等著最後的十幾箱貨物裝船完便要開船。
扛包裹的碼頭工們依然在加緊上貨，一箱一箱的貨物往船上抬。
最大的一艘貨船上插著“漕”字旗，隨著夜風咧咧作響。
處於船身中段最大的船廳中，漕幫幫主趙遊坐在寬大的扶手椅上，他右邊下手的位置上坐著兩個女子。
第一人做中年婦人裝扮，卻難掩其美貌風姿，更難得的是其身上不僅有一種大家閨秀的貴氣，也有一種江湖兒女的瀟灑自在，兩種兩極的氣質在她的身上很好地融合到了一起。
第二個女子則是年輕姑娘裝扮，頭頂梳著一雙環髻，耳際垂著兩條小細辮，腦後的頭發也梳了一個粗辮，用一根紅繩綁著，看這利落的裝扮便是一個會武的江湖姑娘，可她人卻生得婉約柔美，柳眉杏眼。
二女中的中婦人便是趙遊的親生女兒，泉州守將元馳十幾年前和離的妻子，元楓的親娘趙夢君，而年輕少女則是趙夢君無意中撿到收養的女兒，也隨她姓趙，名素心。
三人都在此等著裝貨完的消息，趙遊便下令開船。
三人坐著少不得閒聊些話。
趙遊是個混江湖的豪爽人，便當自己外孫女也是，笑著對趙素心說道“等這批貨走完，外公就陪素心和你娘在京城裡小住一段時日，也好給你挑一個如意郎君，好將你的婚事做定。”
趙素心聽了這話，臉色一紅，心中卻想起一人來，那人威武挺拔，隻是口舌太無趣了些，她不主動跟他說話，他並也從來不跟她多說一句話。
饒是這樣，她還是喜歡他，即便一年到頭也隻能看見他幾眼，也夠她懷念上一整年的。
隻是想到他們二人的關係，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即便娘在收養她以前就跟元叔叔和離了，她也總是要叫那人一聲哥哥。外公跟娘雖都不是那般拘泥世俗的人，但考慮到那人在朝廷的身份，將來的前途，也定然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趙素心心中輕歎一聲，柔柔一笑，對趙遊說道“外公又拿素心取笑了，素心還不想嫁人，隻想守著娘跟外公。”
趙夢君也說道“爹，你就讓素心自己挑吧，姑娘家這輩子，總要挑個可心的人才是。”
趙遊便不樂意瞪了他女兒一眼，責怪道“你當年倒是自己挑的，我就說元馳那樣隻懂打仗的莽夫，半點不懂女兒家，也不知道疼人，何況他們家那個老妖婆子也不是個做人的，你看如今怎樣？說娶平妻就給娶了，連你親生的閨女也給弄丟了，你還不是氣得和離了！”
趙夢君聽到這些陳年往事便心中不快，說道“爹，娶平妻也不是他自己願意的，是聖旨逼著他娶的，海靈丟了也是個意外，不能全怪到他頭上。”
趙遊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說道“你不怪他，你跟他和離什麼？既然和離了，你還護著他乾什麼？我說上兩句，你還護上了，你這麼護著他，他知道嗎？”
“我當年就該堅持住，不同意你跟他走，你娘也去得早，就留下你這一寶貝疙瘩給我，我把你捧在手心裡養大了，你若是找一江湖兒郎，管他什麼天王老子的狗屁聖旨，便是賜個天仙聖女，不想娶便不娶，卷了包袱就能帶著你浪跡天涯去，大不了便隱姓埋名，兩口子總能守著白頭到老，何至於現在人家嬌妻美妾，你形單影隻的？”
趙夢君聽了，知道他爹心中雖氣，卻也是在替她抱不平，這麼多年了，爹是真的心疼她，才會還沒有把這口氣咽下去，她便沉默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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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素心知她娘其實是很愛元叔叔的，心裡對當年的事也很介懷，便對趙遊說道“外公何必提娘的傷心事，娘和離了回來陪著您難道不好？您自己的女兒在外受了委屈，彆人不心疼，您還不心疼？”
一句話把趙遊也說得偃旗息鼓了，看著自己女兒，倒真有些心疼了起來，擺擺手道“罷了，當年的事不提也罷。”
趙素心便岔開話題道“今年的端午，也不知道元大哥哥在哪裡過？”
聽到提起外孫，趙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問趙夢君道“楓兒可有來信，說端午來看你嗎？”
趙夢君想起兒子來，心裡也舒心不少，搖搖頭道“他來信了，隻是如今他做了太子的貼身侍衛，端午節宮中要大宴，他那邊走不開。”
趙遊聽了便老大不樂意，又道“什麼破侍衛，連端午節都不讓人過！不做也罷！還不如跟著他爹在海防上，好歹還能殺倭寇！”
趙素心便道“外公，在宮中當侍衛可比在泉州海防上殺敵安全許多，況且元哥哥是太子的貼身侍衛，等太子登基以後，他便是禦前統領，官至四品，這可比在戰場上拚殺到四品將軍來得容易。”
趙遊聽了，輕哼了一聲，說道“那可不一定，戰場上拚來的，好歹軍權能捏在手裡，千古以來多少太子能順利登基的，看似容易的路，賭輸的可能性也最大。”
趙夢君道“爹，這也不是楓兒的選擇，是皇上欽點的。”
趙遊道“那就更耐人尋味了，就怕他老子在外不老實，把人家小子拘在身邊呢。”
趙夢君道“爹——小心隔牆有耳，咱們畢竟是在外麵，我知道您心裡隻有天地沒有君上，可您現在還是漕幫的幫主，這麼多人的性命，您總得顧忌著些。”
趙遊輕哼了一聲，倒是收斂了些，說道“我還要擔負著這麼多人要怪誰？當初讓你找個女婿來接我的班你不找，如今我想給素心安排你也不讓，我一把年紀了，還得自己頂著，連一天逍遙的日子也沒有。”
趙夢君生怕她爹再把話題扯回到她與元馳的陳年往事上去，忙說道“是，爹，您辛苦了。”
便在此時，有一漕幫的下屬進來稟告道“幫主，外麵有人求見。”
趙遊問道“何人求見？”
那屬下道“是位年輕公子，具體的不知道，他隻說了他姓韓。”
趙遊聽了，想到自己也不認識什麼姓韓的年輕公子，心道“這批貨很重要，彆不是來打貨的主意的吧？”便對那下屬說道“去告訴他，就說我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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