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夫人坐到元娉婷旁邊，勸道“婷兒彆哭了，我讓你哥哥去祖宗麵前反省去了，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彆怪他了。聽祖母的，你先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地休息一下，便把今日的事忘了。過幾日便是宮中的賞荷宴，你可得漂漂亮亮地去參加，彆帶著一雙臃腫的熊貓眼去才是。”
元娉婷聽了這話，心中淒涼，果然這個家裡，女兒家都是犧牲品，哥哥再混賬也是祖母的掌中寶。
而她，跟姑姑一樣，不過是能給祖母臉上添光的籌碼罷了。
姑姑已經是四妃之一，又是齊王的母親，他們不會不知道齊王想與太子一爭。
可他們還是想要把家裡的女兒嫁到兩方對立的陣營去——這就是世家大族，便是要用女兒家賭前程，也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總之，不管是齊王還是太子榮登大寶，元家都會是贏家。
她眼中含淚，看著元老夫人“祖母，若我成了太子妃，那姑姑與我，祖母站那邊？”
元老夫人頓了頓，說道“什麼站那邊？以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彆再說了。”
元娉婷便笑了，她道“祖母，我累了，先告退了。”
綠綺扶著元娉婷出了屋子，覺得自家小姐的情緒更加不對勁了。
屋中，元老夫人看著莊韻茹，道“婷兒過幾日要進宮去，你這做伯母的也給她做套衣裳吧，我聽得阮家的綺羅坊新來了一批新式布料，是從海外回來的洋貨，加在衣裳袖邊上，腰帶上都很好看，還能亮晶晶地反光，你也去替婷兒定做一身吧，她的尺寸問她身邊的丫頭要去。”
莊韻茹看完了二房的戲，心情舒暢了不少，連說話都揚眉吐氣了些“老夫人，綺羅坊的衣裳上百兩銀子一套，都抵過我那院裡一年的月錢了，將軍的年俸不過二百兩，還要靠莊子上的收成才能養活我們大房，老夫人讓我從哪裡掏錢去給二小姐做衣裳？”
元老夫人頓時板著臉道“你是覺得老身年紀大了，好糊弄了是嗎？老大哪年宮中給的賞銀沒有千兩之多？這些賞銀可是在你的手裡。”“你好好地為婷兒張羅，等她當上了太子妃，自有你的好處，便是你的芙姐兒，身為太子妃的妹妹，難道挑婚事的時候，不能再往上抬一抬？”
莊韻茹道“可這錢將軍交代了，是要留給大公子做聘禮的，我並不能擅專。”說罷，看了元楓一眼。
元楓卻隻是默默地喝茶，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莊氏的眼神，並沒有要說點什麼的意思。
元老夫人也看了元楓一眼，見他不打算插話，便對莊韻茹說道“既然楓哥兒沒意見，你就按我說的做吧。”
莊韻茹隻好無奈應道“是。”可到底心裡不甘。
等出了鬆鶴堂，莊氏叫住了走在前頭的元楓，“大公子可真是心大，老夫人的手都伸向你爹的賞金了，你就真的什麼都不管嗎？”
元楓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莊韻茹，直看得莊韻茹眼神躲閃，他才說道“若這些錢真的是給我攢的聘禮，我或許會說上兩句，不過這些錢到底都去了哪裡，姨娘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莊韻茹身體一僵，那些錢，她的確都偷偷地存了起來，且存在以青哥兒名義開的錢莊戶頭下，也不知元楓到底知道了多少。
元佳芙氣道“大哥哥，我娘是爹的平妻，不是姨娘，你該稱呼我娘一聲娘。”
元楓看了元佳芙一眼，冷聲道“我沒有把彆人的娘當娘的習慣，也不覺得鳩占鵲巢有什麼值得說道的，三妹妹還是學些好，彆及笄了卻連是非都看不清楚。”說罷，轉身而去。
元佳芙看著元楓離去的背影，氣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分明都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元娉婷還是隔房的，她才是與大哥哥同一根枝丫上的，可大哥哥對她總是不如對元娉婷好。
她忍著委屈問莊韻茹道“娘，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這府裡的妖精們都怪充上神佛了，連大哥哥也不把我們院裡的人放在眼裡了。”
莊韻茹看著天上的明月，說道“等立秋後，你爹自然就回來了。”
每年秋季的時候，元馳都會回京一趟，跟皇帝當麵彙報泉州海防的事，其實這些他都有寫在送入京中的折子和戰報裡，之所以回來一趟，也是為了讓皇帝放心罷了。
——
轉眼便到了國子監考試的日子。
長安街，秦府小院裡，韓慎問秦禎道“你一個人去真的可以嗎？要不我先送你過去，再去趙幫主那邊？”
秦禎點點頭道“不過就是走幾步路就到了，有什麼不可以的，你都跟趙幫主約好了，就快去吧，彆讓趙幫主覺得你是不守信用的人。”
韓慎皺眉，他與趙遊約時間的時候，國子監的考試時間還未定下來，沒想到都撞在了同一天。
也不知怎的，他總覺得秦禎今日的考試不會太順利似的，有些放心不下。
月月也在一旁說道“禎哥哥，要不我送你過去吧。”
秦禎擺擺手“阿泉被水土不服折騰了多日，幸虧羅問也到了京城，沒讓他吃太多苦，可身體也虛弱了許多，需要好好休養，我娘還得你在家看顧著，就彆跟我過去了。”
“好吧。”月月隻得應了，目送秦禎與韓慎二人出了小院，自己便也進了房間去。
韓慎跟秦禎一起走出了小巷，便一左一右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雖說秦禎他們居住的小院到國子監算是近的，也要走上一刻鐘的時間，虧得秦禎出發得早，太陽還沒有徹底出來，走過來也沒有熱得汗流浹背。
她剛走到國子監門口，便見有一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壓著一粗麻布衣裳的男子滾在地上，嘴裡還罵罵咧咧道“像你這樣的人還敢來國子監應考？你是不是忘了，父親已經把你趕出了淩家，你就沒有資格以淩家人的名義進入國子監。你就跟你那個晦氣娘一樣，都是淩家的恥辱！”
被按在地上的男子本是護著頭，並沒有還手的打算，聽了錦衣公子的話，頓時整個人都炸了毛似的，通紅著眼盯著錦衣男子“不許你侮辱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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