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八平米的小房間裡,堆滿了尿墊以及還沒洗的床單被罩。
濃烈的尿騷味充斥著整個鼻腔。
唯獨正中間那張鋪著小碎花的床在一片臟亂裡顯得格外突出。
乾淨整潔的床上,躺著一個瘦得隻剩下骨頭的女孩。
她插著鼻飼管,戴著氧氣麵罩,胸口正劇烈起伏,聽到有動靜,微微轉了下眼珠。
看得出,這是她能做的最大動作。
“不是我不願意,我做夢都想把那個畜牲送進去,可沐沐她離不開人。”
沐父邊說,邊走到床頭,擰乾毛巾,小心擦拭沐梓的手臂。
看來剛才他正在幫女兒清理,隻是他們的來到,打斷了這件事。
“沐沐啊,這些人是警察,他們說黃俊赫那個人渣失蹤了,你高不高興啊?”
沐梓聽後,眼睛轉得更快,甚至能從眼神裡看出她的懼意。
“好了,好了,爸爸不說。”沐父又重新擰了毛巾,擦拭她流出來的淚,哄道,“都是爸爸的錯。”
三人沉默地站在床尾,父女倆的互動他們不忍心打斷。
直到沐父將沐梓收拾乾淨,他們才又重新回到客廳。
“你們也看到了,立案對我們而言有什麼用?都晚了,哪怕你們早來一個月,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五月的一晚,沐梓回來就跑回房間。
一開始沐父沒有在意,青春期的女兒敏感,有自己的小心思正常。
他一個大老爺們,過多乾涉,孩子恐怕會抵觸。
直到第二天一早,沐父敲門喊孩子起床,一直沒有回應。
沐梓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按時醒,就算沒醒,喊一聲也會馬上應。
起初沐父沒在意,隻以為她心情不好,聽見了不想應。
可等了十幾分鐘,眼看再不起床要遲到了,沐父再敲門並按下門把時,卻不想門被從裡麵反鎖。
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沐父意識到事情不對。他連忙取了備用鑰匙開門。
推開,入目就是一片血紅。
“好好的女兒,躺在一片血海裡,臉蛋煞白煞白,身上穿著的校褲也沾滿了血。”提到當時看到的情況,沐父害怕得還在抖。
“醫生說,再晚發現哪怕十分鐘,沐沐就不在了。”
說到這,沐父抹了一把淚。
“我剛給沐沐辦完住院手續,那畜生的父母就找上門,拿錢堵我們的嘴。”
“我當然不願意,跟他們爭執,可他們拿沐沐威脅我。”
“沐沐學習成績好,夢想是考上美院,如果被彆人知道沐沐發生這樣的事,孩子的一輩子就完了。”
沐父說著手指成爪,耙進頭發裡,“我不能毀了沐梓。”
說完,他抽泣著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哭聲慢慢平穩,他不好意思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抱歉,是我們揭你們傷疤。”
這是範世諳辦案到現在,辦得最壓抑的案子。
即使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他都希望黃俊赫馬上死,可不能,他是警察,一切犯罪都必須由法律來進行判決。這個底線不能破。
“也沒什麼傷疤不傷疤了。”沐父自嘲輕笑一聲,輕聲嘟囔一句。
“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們肯定很想知道沐沐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