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兩？”
“真的就隻有三百兩？”
武曌的神色怪異，一雙鳳眸緊緊盯著高陽。
三百兩銀子，這對普通百姓來說，是一筆天價銀子，但對高陽來說，他能看的上？
高陽麵色不變，內心絲毫不慌，他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三百兩！”
“欺君可是大罪，臣豈敢誆騙陛下！”
“三百兩，多一文都沒有！”
武曌一臉若有所思，但卻也沒有繼續開口。
相反，崔星河直接跪了下來，額頭緊緊地貼在冰涼的地上，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陛下，臣有罪！”
“臣還是想的太少了一些，這……這才提出了這條荒誕的建議，差點犯下彌天大錯。”
崔星河雖然內心極度不甘，但他還是主動對武曌請罪。
高陽所說的話，幾乎成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從這些角度來看，青苗法的失敗是注定的。
他想的，還是太片麵了。
青苗法的核心，便是以朝廷為主體，令朝廷來借貸，取代世家的利益，但官府放開借貸，這就必須要捆綁五戶，甚至是十戶，其中還需一些大戶！
否則百姓活不下去，紛紛跑來借貸，還不起就遁入山林，一旦白嫖的人多了，那更是成了笑話。
捆綁政策，勢在必行！
高陽連這一點都想到了，並且以五戶和十戶為整體，還要有大戶。
一旦有人還不起，那就其他的人一起還，這樣一來，問題就更大了。
大戶有糧本身就不願意去借，小戶會想著，隻要一起捆綁借貸，那之後哪怕還不起，那也沒事，反正有其他人幫我還。
這樣一來，人性踩踏之下，無一能夠幸免！
更彆說，一旦新法推行，底下的官員為了推動新法，一定會有官員動用手段壓迫！
種種反應之下，青苗法一定會呈現出兩種極端，在當地清官的手中，百姓會安居樂業！
但若是貪官，青苗法一定會禍害百姓！
高陽，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並且青苗法不但會走向失敗，還會加重朝中本就已經存在的黨爭，留下無儘的禍害。
這些，高陽全都預料到了！
他拿來當做救世之策，高陽拿來挖大坑來坑人，瞬間，高下立判。
武曌目光看向崔星河，淡淡的出聲道，“崔狀元也是一心為國，朕豈能怪你？”
“下去吧。”
崔星河抬起頭，站起身子。
“臣多謝陛下聖恩！”
“臣告退。”
崔星河一臉難堪，臨走前深深的看了高陽一眼，那本來一直挺直的腰肢，在那一瞬間，驟然就塌了下來。
並且他感覺，他很難再支起來了。
走一步看十步，甚至都算到了幾十年之後，這是何等的本事，甚至還料到了青苗法施展後的一切禍端！
崔星河自認，他絕沒有這個水平。
整個大乾，除了高陽，還有誰能做到？
但同時，他也真是同情燕無雙，遇到了高陽，這算是倒了大黴，不但三百兩沒了，還被坑的一塌糊塗！
崔星河搖頭離去。
待到崔星河離去，高陽不滿的看向武曌，沉聲道：“陛下，為帝者，豈能有婦人之仁？”
“這若不是臣想到了這一點，真要施行下去，此青苗法必定危害我大乾！”
武曌聽聞此話，嘴角略微一抽。
“高卿，朕勸你善良！”
“先前的刺殺，朕對崔狀元一直心存愧疚，再說了，平心而論，崔狀元能意識到土地兼並的禍端，並且還想到這青苗法。”
“在這個年紀，還是在這長安城中，這已經殊為不易，極其有才了！”
武曌緩緩開口，看向高陽的目光帶著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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