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骷髏紮肯的故事在一個活人聽來觸動頗大,但在被遺忘者中,他的經曆或許隻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倒下之後再從墳墓中爬出來的被遺忘者很難再度經曆正常的人生旅途,他們的故事中很少會出現燦爛的陽光和歡樂,唯一讓人欣慰的是,至少紮肯的故事迎來了一個比較美滿的結局——對這個隻希望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和妮娜一同生活下去的亡靈而言美滿的結局。
“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紮肯哢嚓哢嚓地轉動著他有點磨損嚴重的手腕,在小僵屍腦袋上撫摸著,“比大多數死人的境況要好多了,而且我還找到了一個妻子……”
我表示了適度的震驚聽說過枯木逢春老來紅的故事,但死掉之後都不忘給自己找個丈母娘的家夥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紮肯這個老骷髏這死後的生活也真夠豐富多彩了,不但找回了閨女還給自己找了個老伴兒?!
“巴莎莉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骷髏,”紮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頭蓋骨,“她迷人的後槽牙深深打動了我因為她沒有門牙。老紮肯覺得人生最值得追求的事情都已經滿足了,完整的家庭和讓你感到充實的工作。看,這是巴莎莉給我織的毛衣——”
紮肯說著,突然炫耀似的撩開了自己的鬥篷,露出自己身上穿的“愛之毛衣”,我看到他那22根半肋骨上每一根都套著一個大小正好的毛線套子,看來給一個骷髏織毛衣確實是個挺考驗創新精神的活計。
“我給毛衣的每一部分都編了號,因為每根肋骨的尺寸都不太一樣,巴莎莉真是心靈手巧,隻不過穿這件衣服的時候有點費事。最近骷髏中還流行一種更創新的毛衣,就是以肋骨做骨架,直接把毛線編織在骨頭之間,就像風箏一樣,”老骷髏一邊給自己手腕上抹潤滑油一邊嘀嘀咕咕,“那真是個迷人的創意,但織在身上之後要脫下來就很麻煩,有時候我挺羨慕憎惡的,他們隻需要在身上長蘑菇就可以當衣服了。”
對紮肯描述中被遺忘者充滿另類歡樂的新生活我表示非常欣慰,並且衷心地祝福他們在未來漫長的等死旅途中能夠收獲更多歡樂,但是考慮到自己和淺淺中午還要吃飯,我們就不繼續往下聽了這個喋喋不休的老骷髏正要開始講述僵屍裡麵最近流行菠蘿味防腐劑的事情。
“就和咱們之前說過的一樣,被遺忘者應該成為一個新的種族,就像活人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文化和生活方式,”離開亡靈區的路上,我對淺淺說道,“現在看來全世界大融合中改變最大的應該就是這群歡樂的死人。”
淺淺深以為然,一邊扭頭看著那對另類的父女,老紮肯正領著自己的僵屍女兒慢悠悠地走回大地穴,假如不考慮他們現在的狀態和四周圍逡巡的屍體,這確實是一幕非常安樂的畫卷。
自己和淺淺並沒什麼有目的的路線,我倆隻是在這丫頭隨時可能產生的新想法中漫無目標地在集會場裡穿行,時間就在這種閒暇的遊蕩中悄然流逝著,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周圍熱鬨喧囂,可看著身旁這個歡天喜地的女孩那燦爛的笑顏,我反而感覺一種油然而生的安靜比起轟轟烈烈的世界遠征,果然在家陪女朋友逛街的生活還是更有趣一點。
“阿俊,人家臉上有東西?”淺淺注意到旁邊的視線,立刻三下五除二將嘴裡的羊肉串咽下去,伸出油花花的手抹了抹嘴角,我衝她無奈地笑了笑“剛才沒有,現在滿臉都是。”
“嘿嘿,”淺淺明白過來,伸舌頭在嘴角上舔了舔,結果發現長度不夠,“唉,真羨慕小時候隔壁的旺財啊,它就能夠著。”
我再一次被淺淺的世界觀打敗了。
我們在下午的時候遇到了領著一幫活蹦亂跳的幻想鄉妖怪出來參加節日慶典的博麗靈夢,她似乎已經徹底忘掉了自己在這裡的城管身份,反而將本應該作為外快的導遊工作當成了正職,當我和淺淺從後麵悄悄靠近的時候,這個紅白無節操正在對麵前戴著小紅帽的一群妖怪講解著在影子城裡生活的注意事項。
“咳咳,既然你們已經決定在阿瓦隆住下,那平常肯定會經常來影子城,在這裡生活的一些注意事項就要牢記在心,”靈夢揮舞著手裡的小紅旗大聲嚷嚷,“第一,不能在天上超過五千米的高度飛行,因為影子城裡有魔法少女,那是一種可以在高空以三十五馬赫巡航的危險生物,在五千米高度飛行的話很容易被魔法少女撞下來。第二,不能在天堂左右兩百米擺攤,這是有深刻教訓的!而且相關的還有不能在天堂門口亂寫亂畫、不能往女神門前的傳達室裡扔炮仗,不能舉著抓蜻蜓的網子從神殿門前路過,如果發現野生女神必須及時送到失物招領中心去,否則女神會咬你們。第三,如果發現有人在暴力破壞街道上的自動售貨機請注意分析情況,假如是用腳踹的,那是皇帝他妹要買東西,請裝作沒看見,假如是用刀砍的,那是一隻維嘉口渴了,請不要長時間圍觀,除此之外請聯係城管或居委會,千萬不要自己伸張正義,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幾率你們這些普通妖怪還打不過這裡賣報紙的張大爺。第四,帝國軍事學院是這裡唯一對外開放的帝國政府直轄部門,你們可以進去參觀,但永遠不要答應裡麵任何一個社團向你們推薦的所謂‘社會實踐誌願者’活動!尤其是名字聽上去很正常的社團,越正常的社團越危險!尤其是那個靈異研究社和生物部!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請大家跟著我念城管是世界上戰鬥力最強的……拖欠外來務工人員工資的黑心老板活該被一百匹馬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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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響應,嚴格來講,當博麗靈夢說到一半的時候其實就沒有人看著她了,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無節操的背後,隻有紅白自己還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
“誒?你們怎麼了?”不知大禍臨頭的靈夢困擾地問道,腦袋後麵的大蝴蝶結讓她最後一絲發現自家老板的希望也被斷送了。
最終,還是魔理沙看不過去,伸手指指靈夢背後“靈夢,後麵。”
我將兩個選擇擺放在一臉世界末日的無節操少女麵前要不就挨手刀,要不就扣這個月獎金,對方的態度很堅定“你打死我吧!”
作彆了一群歡樂的妖怪和一個滿腦袋包的露腋巫女,帝國元首小兩口繼續徜徉在回蕩著狂歡節最後一天歡慶氣氛的集會場上,時間一點點過去,哪怕再歡樂的事情也總有結束的時候悠閒的白天就這樣過去了,我終於享受到了已經久違的混日子好生活,儘管知道狂歡節結束之後還有數不清的工作等著自己折騰,最起碼今天過得不錯。
隨著夜幕漸漸降臨,集會場各處的舞台也在一個個拆卸,身邊的遊人們臉上大多都有點戀戀不舍的感覺,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拉著淺淺在圖騰區邊緣的長椅上相偎而坐,看著已經在天邊掛了一個多小時的夕陽,心中感慨萬千。
“淺淺呐……”
“說。”
“雖然知道你不希望這麼早結束,但差不多天該黑了吧?”
“哦……”
那已經被折騰了一個小時的人工太陽終於成功落山,我們的時間女王可算放了它一馬。每次遇上不想提前結束的事情淺淺都來這麼一手,影子城裡負責日常係統維護的量產主機們真是辛苦了。
正在這時,腳步聲從身旁響起,我循聲一扭頭迎麵就是個黑影撲來,常年跟雪丫頭鍛煉各種擒拿格鬥所錘煉出來的驚人反應能力在這一刻順利爆發,下意識地我就伸手一個格擋,把這黑影“唰”地順了出去——但不到零點一毫秒我就反應過來了,跟著那個影子橫著就衝了過去,然後終究是沒能挽回這個令人遺憾的失誤。最後咱是頂著一腦袋牙印回到長椅上的,水銀燈坐在我肩膀上,小嘴巴仍然孜孜不倦地在自家老爹腦袋上啃來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