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從值廬走出,看到藍玉,古怪的道“涼國公這是?做什麼?”
藍玉也不囉嗦“咱外甥孫呢?”
“啊?”
楊靖有些疑惑,你外甥孫?
他腦海思緒許久,臉色有些複雜。
藍玉瘋了吧?
你外甥孫是朱標的兒子,你當去東宮找,你在本官這鬨什麼?
“本官不知道涼國公說什麼。”
話音才落。
呼啦啦!
一群淮西武人橫七豎八的,踹開刑部的幾名剛站起來的小吏。
常茂三步並兩步走來,大叫道“老子外甥在何處!”
潁國公幾人嗓門更大“姓楊的!我家小侄在哪!”
楊靖倒吸涼氣。
看到一群殺氣騰騰的淮西武人們,目齜欲裂的瞪著自己,眼神都好似要吃人一般,他嚇的不輕。
“你們……乾什麼!”
楊靖努力的維持威嚴,實際心裡已經慌的不行。
這麼多武將,哪一個手裡沒染上萬條人命?
這陡然爆發出來的殺氣,怎能不讓楊尚書驚恐。
可作為刑部一把手,他還是要維係住臉麵,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
藍玉陰沉的笑道“咱說明白點,你抓來的朱姓公子在哪裡?”
嘶!
楊靖驚愕的盯著藍玉,心跳陡然加速。
當初他抓朱雄英,他就覺得那小子不簡單!
再次尋目望去,一群最少十餘名淮西勳貴,正虎視眈眈的站在原地,表情可以吃人!這種氣勢給自己帶來的威壓實在恐怖了!
這些人……居然都是來給朱雄英撐腰的!
他本來還打算犧牲朱雄英,將此案給了了,可現在,那一點點想法,已經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了!
這案子,越來越複雜了!
整個淮西勳貴都跳出來護衛朱雄英,楊靖還從沒見過大明有誰,能有這麼大能量,能讓淮西武將集團全盤出動!
這場麵,實在太壯闊了!
剛走到門前的詹徽和傅友文,聽到藍玉那句‘朱雄英在哪裡’,兩人腳步頓時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兩人目光觸碰,然後倏地抽離,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恐。
“朱……他被刑部抓了?”
詹徽試著問傅友文,“老夫,老夫沒聽錯?”
傅友文急急抓著詹徽“出大事了!去皇宮!找老爺子!”
“好!”
兩人也不敢繼續在刑部待著,萬一朱雄英出了一點點好歹,他們真不知道大明的官場,會出現怎麼樣子的震動!
大明未來繼承者,若是和之前一樣出一點意外,按照老爺子的性子,恐怕能屠了應天府大半個官場!
所有人的命,都不及朱雄英一根毛值錢!
傅友文和詹徽深知!
他們根本無法揣測老爺子,會乾出什麼樣子無法控製的事!
傅友文和詹徽急促離去。
刑部廳堂院落內。
十幾個大明最頂層的權貴,將楊靖圍在一起,目光極具侵略性。
傅友德指著楊靖大罵“咱侄出一點事,老子讓你寢食難安!人在哪裡!”
楊靖道“在……在,在詔獄……”
話音落下,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知何時,湯和已經佝僂著身子,出現在刑部大院外。
“嗬嗬,好啊,刑部是英雄了,咱這乾孫子也抓咯。”
雖然湯和在笑,但笑的極其猙獰。楊靖瞪大眼睛,“信……信國公……”
湯和擺手“咱不是什麼國公,人都不在朝廷了,還算啥國公,咱就是來尋乾孫子的老頭兒,你將人抓到詔獄了是嗎?抽他了嗎?”
“上刑了麼?”“審問了麼?”
一連三句,一句比一句冷淡,冷入骨髓的那種!
……
刑部牢房內。
牢頭馬伯給朱雄英,安排到了最靠內的隔間。
隔間很小,很狹窄,攏共不過半人高,進去之後,全身無法伸展。
這樣逼仄幽深的單獨隔間,是給重犯準備的。
一般犯人,在生理和心裡雙重折磨下,用不了多久就會招供。
朱雄英安之若素的被馬伯送了進去。
等進來之後,他才知道這裡環境多麼惡劣。
四周都是殘羹剩飯,還有成群結隊的老鼠,以及一股子難聞的惡臭。
朱雄英沒多說什麼,進去之後隻能蹲在原地。
無法站起,就算站起也隻能半佝僂著腰,左右的空間都很狹窄,根本無法伸展。
這地方,對於死不招供的犯人來說,簡直就是頂級折磨。
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之高,超出朱雄英的認知。
根本不需要什麼老虎蹲辣椒水,這樣的地方折磨一晚,沒人敢不招供。
馬伯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然後輕飄飄離去。
剛出牢獄。
就見楊靖楊尚書帶著一群人走到牢房門口。
馬伯愣住了,忙是拱手“楊尚書這是?”
楊靖忙道“姓朱的公子在哪裡?帶本官進去!”
馬伯愣了愣,他自是懂得察言觀色。
見到楊尚書身旁這群來者不善的人,他就知道,這些人可能是來給朱雄英撐腰了。
“老,老漢去將人帶出來,諸位稍等。”
說著,馬伯便轉頭朝牢房儘頭走去。
馬伯心裡七上八下的。
剛才他分明看到楊尚書都靠邊站著,說明來人的身份,有比楊尚書還要尊貴的!
在這之前,文豫章文侍郎確實交待過他,讓他好好折磨一番朱雄英。
可現在,他突然有些怕了。
“姓朱的,出來吧。”馬伯淡淡的道。
朱雄英看著他,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出來啊。”馬伯焦急的道。
朱雄英已經蹲在原地。
馬伯心急如焚“你可以出來了,這裡不是久居之地,老漢給你換個地方。”
朱雄英搖頭“不勞苦心,這裡挺好。”
馬伯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是,小兄弟,這裡很舒服嗎?”
朱雄英點頭“還行。”
啊這……
馬伯臉色難看至極,苦笑道“朱公子,莫鬨了。”
稱謂一次次的改變,足可看出他有多麼焦急。
想到剛才那群虎視眈眈的武人們,馬伯一顆心就開始窒息。
那群人各個身材魁梧,而且一定非富即貴,能明目張膽來刑部,能讓楊尚書親自開路,那些人能簡單麼?
自己左右不過是個牢頭,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就算今天在刑部,將他錘死,都沒人會為他討個說法!
指不定楊尚書,還會讓自己一家老小給賠罪!
他心裡急的如熱鍋的螞蟻,實在不知道這刺頭什麼來曆,第一次見到這種人,來到刑部牢獄,居然還能這麼囂張!
“大哥,你出來吧,咱換個地方,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