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一邊往回走著,心裡一邊重演著剛才和丐幫的那場巷戰自己明明是三個人之中戰力最強的,可丐幫幫眾卻既不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孟得鹿下手,也不主攻戰力稍弱的蔣沉,反而得了什麼命令似的專心圍攻自己,招招致命,仿佛是想以“誤會”為借口,成心置自己於死地……
從出生的那日起,他的人生便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
聽義父說,他阿爺是位胡商,娘是大唐女子,依照大唐律法,前來大唐經商的胡商可以在大唐置田購地,娶妻納妾,卻不可以將大唐妻室帶回本國,所以在他出生時,阿爺就拋下他們母子獨自回國了,娘為了擺脫累贅,就把繈褓之中的他扔在野外,自己改嫁他人,幸虧被義父無意救下,他才撿回一條小命。
從那以後,他便跟在義父身邊摸爬滾打地長大,繼任鬼市之主的一路上,他躲過了太多明槍暗箭,但這一次,他心底的不安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強烈……
“極夢之舞!”他腦中沒來由地想到了這件一直困擾自己的毒物,“會不會,這一切都跟‘極夢之舞’有關?”
蔣沉匆忙趕回藍宅,卻發現屋內院外都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小瞳娘也不見了去向。
他無處可尋,隻得暫且回家,等明日稟報過縣令再作決斷。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長安城內尖叫四起,驚醒了全城還在酣睡的人們!
一夜之間,許多家藥鋪的招牌上都被懸掛上了碎屍塊,引得蚊蠅亂叮,近郊一座寺廟外的旗杆上更是被掛上了一個男子的頭顱!
蔣沉等人不敢怠慢,兵分幾路,強壓著胸中的恐懼和惡心,足足跑了大半天才把掛滿全城的碎屍塊全部運回殮房。
經驗老到的老法麵對這樣的慘狀也難免犯難,帶著幾名小徒弟拚一會兒吐一陣,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碎屍拚湊出八成模樣,隻是死者的頭顱早被飛鳥啄食得麵目全非,辨不清模樣了。
蔣沉懷疑死者是小瞳的父親,藍達水,但他的娘子下落不明,蔣沉隻得央求街坊四鄰前來認屍。
鄰裡們得了消息,嚇得退避三舍,家家院門緊閉,鐵將軍把門!
蔣沉等人連吃了一串閉門羹,隻好再去蕉芸軒找小瞳認屍。
小瞳昨夜雖然撿回一條性命,人卻嚇壞了,如同驚弓之鳥,一夜之間從夢中驚醒數回,尖叫不止,漫香連給她灌了兩碗安神湯也不管用。
孟得鹿擔心小瞳再受刺激,自然不敢放她前去認屍。
“我去!”
小瞳不知已經在二樓的欄杆旁站了多久,看起來,她已經聽到了蔣沉和孟得鹿的對話。
孟得鹿擔心地迎上樓來,撫著小瞳瘦弱的肩輕聲安慰,“小瞳,你真的行嗎?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不,得鹿姐姐,我要去!”小瞳雙眼通紅,閃著堅定的光,“我要知道娘去了哪裡,我還要知道……是誰讓我阿爺變得那麼壞的!”
殮房的光線總是昏暗的,似乎是上天垂憐遺屬,才有意在那些逝者身上蓋上一層朦朧的罩紗,讓他們看上去能勉強不那麼慘不忍睹。
當老法揭開蓋在碎屍臉上的白布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孟得鹿緊緊摟著小瞳,生怕她暈厥過去。
小瞳卻努力瞪大了眼睛,每當有淚水不聽話地湧出來,她便使勁地搖搖頭,把它們從眼眶中甩飛,以免影響自己的判斷。
當把那血肉模糊的頭顱上的每一個細節都仔仔細細地審視一遍過後,她才咬牙點了點頭。
死者身份得以證實,孟得鹿和小瞳又被帶去班房盤問線索。
藍達水的屍體七零八碎,也把案件的線索指向四麵八方,眾人決定還是先從“頭”查起。
白鏡率先提出疑問,“像藍達水這種缺德帶冒煙的玩意,肯定是不敬神佛的,他的腦袋怎麼會被掛到寺廟外麵呢?”
孟得鹿想起了什麼,“那家廟裡是不是有一名法號叫做‘無心’的高僧?”
負責盤問寺僧的不良人點了點頭,“正是,你怎麼知道的?”
孟得鹿答道“當初,就是他替封家小公子操辦的‘借壽’儀式,也隻有他手裡才有我們所有姐妹的八字。”
眾人恍然,“怪不得寺裡的僧人都說‘無心’大師又出去雲遊了,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這老禿賊,逃得倒快!”
蔣沉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看來,凶手是為了教訓那妖僧搞邪門歪道,蠱惑人心,才故意用這樣的手段報複!”
白鏡又提出疑問,“那老藍的碎屍塊又為什麼會被懸掛在那麼多家藥鋪的外麵?凶手跟他們又有什麼冤仇?”
孟得鹿看了一眼小瞳,想起她阿爺總是逼著她娘喝藥打胎的事情,心中有了八成猜測,“也許,此事跟藍家那些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有關……蔣帥先把那些郎中招來問話,我帶著小瞳躲在屏風後麵,讓小瞳認上一認,自然會有答案。”
錢進岱還沒有鬆口恢複自己的實權,蔣沉隻得看向白鏡,白鏡自然樂得順水推舟,提議兵分兩路,自己帶隊去四處搜尋小瞳娘的下落,蔣沉負責盤問各家藥鋪的郎中。
眾兄弟整裝待發,蔣沉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忙提醒,“小瞳娘是位柔弱的婦人,又神誌不清,憑她一個人絕對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肢解老藍,還把屍塊掛得滿城都是,凶手之所以這樣做,顯然有‘獻祭’的意思,所以小瞳娘說的那位‘仙子’一定是‘熾鳳樞’的成員,你們一定要加點小心!”
白鏡點了頭,率隊出門,蔣沉也很快召齊了各家藥鋪的郎中,不出所料,他們眾口一詞。
“蔣帥,我跟那個老藍沒有半點恩怨,誰知道他的屍塊為什麼會被掛在我家店鋪外麵啊……”
“我也是啊!哎呀蔣帥啊,這麼一鬨,我藥鋪的生意都沒得做了,求你了,趕緊把凶犯給捉住,好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就是,就是……”
躲在屏風後偷看的小瞳卻忍不住叫出聲來,“我認得那個人!他給娘診過脈,娘還喝了他開的怪藥!”
孟得鹿來不及阻攔,小瞳已經衝出了屏風,情緒激動地去揪一位郎中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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