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腐夫至少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那就是如今的祂,與剛剛完成升華儀式時的他……甚至與他少年時,都沒有什麼變化。
也可以說,祂並沒有絲毫進步——就此步入了“永恒”。
他依然是那個在和“白袍王”賭博時,因為出千而被剁掉命根子的男孩;
他依然是那個藏了數年的殺意,將“白袍王”謀殺在廁所中的少年;
他依然是那個殺掉了白袍王幾乎全部的子嗣,幫助“菖蒲王”奪得王位、並暗中把持國政的大宦官……是被那個人生中第一次暴怒的老好人處死之時,一無所有的複仇者。
即使升華成神,阿塔巴努斯也依然懷有對“王”的憎恨。
因此,腐夫才會進行那種離奇的、高難度的升華儀式的……他雖然有機會能夠成神,在生命位格上完全高於凡人、可他的內心依然放不下那份仇恨。
他踏入黃金階的欲望,多半就是“仇恨”本身。
因為升華儀式本身,就是要靠著永世不竭的攀升之欲,挺過獨步漫行升華之道的虛無。並在抵達光界、浸沒光界之泉後,將這份已經實現的欲望放下。
腐夫靠著自己的執念,完成了前半部分。
但祂始終還是“放不下”。
正因如此,祂始終還是差了一步、沒有成為真正的神。
——從任何角度來說,阿塔巴努斯都已經完成了複仇。
白袍王被他謀殺,白袍王的所有後代——菖蒲王的十三個兄弟、六個姐姐、兩個年幼的妹妹,都被他依次殺死。就連菖蒲王最後,也死在了他的升華儀式中,而古普塔王朝也就此敗亡。
但即使如此,阿塔巴努斯也依然無法放下這份仇恨、這份恥辱、這份曾經的痛苦。
哪怕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於他的“作弊”。
而如今他已經成神多年,卻依然還是忘記不了他的過去。正因如此,昔日的黑安南才能布置陰謀,通過“賭鬥”來引腐夫出來。
之後的白安南也正是算到了腐夫的性格缺點,才在噩夢中戰勝了祂。就算腐夫本人親臨,並且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卻依然被安南輕易擊敗。
而到了現在……
因為“以神明之身敗於凡人之手”,安南的存在又給腐夫增添了新的恥辱。
為了將安南抹殺……或者說,為了防止安南日後找自己清算,腐夫甚至不惜去給蠕蟲當狗。
於是,腐夫又有了新的“陛下”。
但是……蠕蟲如今所使用的,就是黑安南的形象。
也就是說,腐夫為了彌補被黑安南算計的恥辱、去投奔了和黑安南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的蠕蟲……
“真是一如既往的忍辱負重,一如既往地鼠肚雞腸……也是一如既往的死不認錯。”
安南的話音落下,他麵前綻放出的火光也正巧消散“你是不是打算再來一次背刺,阿塔巴努斯?”
他麵對著迎向自己的腐夫,毫不畏懼、毫不猶豫的提起手中的權杖,向前走去。
不僅沒有保持距離,反而開始向著腐夫靠近。
安南的腳下流淌著光輝,一道虹色的虛影在他身後逐漸凝練。
而腐夫對此,也沒有絲毫驚愕。
“我已經為這一刻,等待了許久。”
腐夫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