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身處第五監區,缺衣少食,但這老僧的頭皮依舊刮的錚亮,上麵的六個戒疤甚至還閃爍著淡淡的熒光。
他滿臉皺紋,看的出來年紀應該很大,但雙眼卻很明亮,還滿是微笑的看著我。
我說:“大師應該不認識我吧?”
靈寂大師在這待了最少四十九年。
但我今年才二十一歲。
他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認識我。
靈寂大師微笑著說:“我認識你,卻也不認識你。”
我笑著說:“佛門中人就喜歡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
靈寂大師說道:“我不認識你,是因為從來沒見過你,更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認識你,是因為四十九年前,就有人跟我說,等四十九年後,會有一個年輕人來到第五監區。”
“這個年輕人手持佛門密宗的法器,身上有一朵沒有顏色的火焰,靈魂異常強大。他會帶著我們從第五監區裡離開。”
我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密宗鐵棍,又看了看上麵若隱若現的虛空炎,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預言?
還彆說,這玩意兒我真不信。
這老僧八成是看著我身上的特征胡說八道的,至於說我靈魂異常強大,的確,我學習了我哥給我的靈魂經文,每日念誦,靈魂強度直線上升,的確是超越了無數人。
但隻要是同樣靈魂強大的人,依舊能感應的出來。
所以靈寂大師說的這三個特點,其實都能在外在上觀測出來。
所以我笑著說:“大師,那您說的肯定不是我。這監區裡的人都窮凶極惡,全都該死。”
“我可不會把他們帶出去禍害百姓。”
靈寂大師輕聲說道:“你會的。”
我說:“大師,我來找您,隻是想跟您了解更多的信息,不是來這當菩薩,帶所有人離開第五監區的。”
“再說了,預言這種事我從來都沒相信過,以後怕是也不相信!”
靈寂大師雙手合十:“你信還是不信無所謂,最主要的是,我們都願意追隨在你身邊。”
在他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十幾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人影。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臉色都是蠟黃色,顯得很不健康的樣子。
但他們卻站在靈寂大師身後,靜靜的看著我。
我大聲說:“被關押在這的都是窮凶極惡的歹徒!我絕不會帶他們離開這的!”
靈寂大師歎了口氣:“那麼,你也是窮凶極惡的歹徒嗎?”
我頓時愣住了。
是啊,既然我能出現在這,那麼肯定也有人被陷害來到這裡。
就比如說靈寂大師,他老老實實的在這種蘑菇,也不見得害過誰吧?
我要非得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翻,豈不是說我也該死?
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靈寂大師盯著我說道:“我的孩子,我們都身處深淵之中,但這並不妨礙我們仰望星空。”
“世間善惡,豈能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老僧這番話說的太有哲理了。
蓮花都出淤泥而不染呢,在這種烏七八糟的環境中出現幾個不那麼壞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現在這種環境,一個人想要衝出第五監區,可能性基本上等於零。
隻有聯合其他人,才能求得那最後的一線生機。
否則我隻能跟大家一樣,在第五監區這種地方種蘑菇吃了。
我目光掃過靈寂大師身後的男男女女,對方則毫不示弱的看著我。
然後我深吸一口氣,說:“我不管你們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管你們到底藏著什麼心思。”
“我隻想告訴你們,我不是預言中所說的那個人,明白嗎?”
有人忍不住說道:“難道你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斬釘截鐵的說:“想!”
“但我信不過你們!與其跟你們合作,我更擔心會不會被你們從背後刺一刀!明白嗎?”
我這是心裡話。
我初來乍到,對這裡情況不了解,對這裡的人也不了解。
第五監區到底是怎樣建造成的,為什麼不設置獄卒管理。
那個深達幾十公裡,甚至現在還有人繼續挖掘的通道,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了解,真要跟這群連人都敢吃的凶人們合作,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靈寂大師雙手合十,輕聲說:“還沒請教施主名號。”
你看,現在不喊我孩子了,開始喊施主了。
我淡淡的說:“京都特彆案件處理中心,張知穆。”
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就憑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就想讓我跟你們賣命,玩呢?
這老和尚看起來忠厚老實,恐怕實際上卻是個大奸大惡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