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春光明媚。
電白港停著數艘高桅大船,一大幫赤著胳膊的工人如螞蟻搬家般,或扛或挑著貨物通過臨時木梯走上船,呈現著一幅忙碌而繁榮的場景。
“竟然還有客船?”
林晧然來到碼頭時,對高桅大船並沒有多少意外,倒是被一艘插著“武開源”旗幟的三層精致的畫船吸引住了,一些衣著華貴的人正排隊走上那艘船中。
“倭寇雖然猖狂,但船上配著厲害的保鏢,這背後又是官家大人物撐著,黑白兩道通吃,至今都沒有人找到他們家的麻煩。這價錢貴是貴了點,但卻絕對安全!”二個婦人經過的時候,一個婦人跟另一個婦人如是說道。
片板不得下海,這是明朝的一項基本國策,但實際執行的時候,卻是有緊有鬆。就像是禁賭令一般,朝廷固然是頒發下去,但卻不可能真正完全杜絕。
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一艘前往廣州府的客船即將從這個港口起航,這個時代的“海禁”遠沒有大家想象中那般嚴格,最起碼電台港這裡便是如此。
林晧然站在路牙子上,剛剛蹲下,結果旁邊“撲通”一聲,一個人重重地仰摔在地,腳和手都縮著,活生生的背朝天的烏龜形象。
這是他的跟屁蟲,豌豆先生今天一大早便跑到客棧找他,徹底是將他給粘上了。不論他走到哪裡,這人都非得跟著,還喜歡一邊模仿他。
這不,又在……模仿他了!
撲通!
豌豆先生低頭繞著他轉了兩圈,然後再次進行嘗試,結果才蹲下身子,身子的重點當即不穩,仍舊摔得底朝天。
瓷器?
茶葉!
破布?
林晧然蹲在路牙子,目光盯著搬運上船的貨物,默默地記錄著這些貨物的種類以及數量。由於認識沈六爺的緣故,倒沒有人敢上來找他的麻煩。
“你沒事吧?”
林晧然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豌豆先生的額頭腫起了好幾個大包。剛開始摔得底朝天還好,後麵他卻不信邪,結果摔得臉著地。
“林,太神奇了,你是怎麼做到的?”豌豆先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佩服地望著林晧然,隻是還不待林晧然回答,他便是比劃著拳頭道:“是不是你們練的武功?”
林晧然聳了聳肩,便帶著這個活寶返回電白城。
一連數日,他上午都會準時出現在碼頭蹲點,下午則會回城中閒逛,逛著城中的各類商鋪,看到喜歡的東西會買一點,看到喜歡的小吃又會吃一些,日子顯得很休閒。
豌豆先生同樣是如此,這些天一直都跟在他屁股後麵,而且還挺喜歡模擬他。按他的話所說,他要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明朝人,無論言行舉止都要一個樣。
這天下午,從碼頭返回到城中。
豌豆先生的歸期已經確定了,將會在二天後返回他的祖國,帶著從大明淘到的布回去,以掘取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離彆是傷感的,特彆在對他能否掘取第一桶金產生嚴重懷疑的時候,故而林晧然決定大方一回,打算請這個英國朋友吃些美食。
“林,我們是不是又吃粽子?”豌豆先生看著他向粽子攤位走去,便是衝著他認真地問道。
“你不喜歡?”林晧然輕睥了他一眼。
“喜歡!味道很好,就是這葉子有點硬!”豌豆先生先是用力點頭,但然後眉頭微蹙道。
“硬得過前天吃的糯米餅嗎?”林晧然反問。
“對!那東西差點嗑了牙,但餅確實很好吃!”豌豆先生用力地點頭,並做了一個牙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