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州府衙到廣州府衙,再到這順天府衙,林晧然都堅持每天卯時到堂中。
跟著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他當下隻能坐在堂下坐西朝東的座位上。隻是這不失為一件好事,由於不需要端坐在堂上維持一府之尊的威嚴,故而他能夠顯得隨心所欲一些。
由於昨晚深夜才入睡,今天顯得有些犯困,便坐在堂中微微眯著眼睛休息。打算這邊點卯結果,便回府丞署補個覺。
隻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當你想要日子過得平淡一些,卻總會有一些煩心的事主動找上門來。
“林府丞,本府尹聽說你為了籌辦《順天日報》,已經欠下國子監一千三百兩,可有此事?”黃仲達隱忍了幾天,終於是展開了攻擊道。
咦?
雷通判等人深知事情非同一般,紛紛望向了林晧然。《順天日報》虧損之事,他們亦是知曉,但沒有想到虧損如此嚴重。
林晧然正想要偷偷休息一下,結果他還沒找黃仲達的茬,黃仲達卻反過來挑他的毛病了。心裡輕輕一歎,抬眼望過去老實地道:“是!”
“此事你打算如何解決?”黃仲達的心裡暗爽,端著順天府尹的威嚴進行追問道。
林晧然心知對方有備而來,但還是淡淡地答道:“府尹大人,你是在關心《順天日報》的經營呢?還是在擔心這筆欠款呢?”
“本府尹既關心《順天日報》的經營,同樣擔憂這一筆數額龐大的欠款!”黃仲達的目光落向眾人,顯得官威十足地說道。
林晧然輕睥了他一眼,顯得懶散地答道:“這《順天日報》經營的事情,府尹大人就不用操心了,本府丞自然會處理妥當!至於欠款的事,這更不用擔心,欠款的事以此便會解決!”
雖然他說得客氣,但語氣中透露著硬氣,潛意詞是:黃仲達彆插手我的事務。
一時之間,堂中的氣氛一凝,再度呈現出龍虎相鬥的場麵。
不得不說,自從林晧然來了這裡之後,且開始展露他的獠牙,這個順天府衙便不得安寧。特彆是這向來的平靜無波的點卯,時不時便上演火星撞地球的一幕。
彆說是躲在遠處偷看的王弘海等人,哪怕是在堂中的屬官,這時大氣都不敢粗喘。
黃仲達在“瞪眼睛”上吃過虧,且並沒有絕對壓製住這小子的霸氣,轉而給陳通判使了一個眼色。
陳通判心領神會,當即跳出來進行指責道:“林府丞,你彆妄想逃避這個問題?這一期才賣出幾百份,隻有幾兩銀子進賬,但欠著國子監刻坊一千三百兩銀子,這筆錢什麼時候才能還得上?”
雷通判等人聽著兩者的差距,心裡亦是微微發怵。雖然他們不懂經營,但《順天日報》的收入才幾兩,卻欠著一千三百兩的巨款,明顯就是入不敷出。
“國子監都不急,你急啥呢?”墨飛選擇站了出來,明確地支持著林晧然。
林晧然將雷通判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知道有人已經給黃仲達拉擾了,而墨飛當下還如此的挺他,心知這才是他的鐵杆。
陳通判明顯是有備而來,當即進行反駁道:“我是希望在能力範圍解決掉這事,而不是拖到虧損幾千、幾萬兩,那時整個府衙都無力償還了。”
雷通判等人微微點頭,發現陳通判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如果《順天日報》當真是一個毒瘤,當下應該馬上切除,而不是拖到病入膏肓。
“這一千三百兩是給國子監的預付款,是包括後麵幾期印刷的錢,你彆在這裡混淆視聽,搞得我們欠國子監很多錢似的。隻要《順天日報》的銷路打開,這些錢自然輕鬆還上!”林晧然已經聽出了味道,當即進行解釋道。
這貨分明是在這裡偷換概念,從而讓雷通判等人誤以為《順天日報》的經營很糟糕,甚至會拖垮整個順天府衙的財政。
黃仲達拿出了掌印官的威嚴,顯得不可反駁地說道:“林府丞,你不能拿順天府衙進行冒險,我以順天府尹的身份命令你即刻停下!”
林晧然深深一歎,發現這黃仲達還真能壞事。
明明是很好的生財之道,雖然遇到一點挫折,但想辦法解決便是。隻是這貨卻不願意跟他同舟共濟,反而想要對他落井下石。
隻是他卻不能怪黃仲達,畢竟他們是政敵,而他確實已經開始覬覦順天府尹的寶座。
林晧然明白事情變得棘手,當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對著眾人說道:“《談古論今》剛剛創立的時候,本府丞到國子監監刻坊印了一千本,所有人都說本府丞是瘋了。但你們看看現在,《談古論今》每期銷售多少冊呢?”
為了減輕一些壓力,以及得到雷通判等人的支持,他不得不拋出一些東西。
“什麼?《談古論今》真是你創立的?”
黃仲達等人當即一驚,顯得無比震驚地望向林晧然道。
要知道,《談古論今》不僅擁有著超凡的影響力,能夠讓一個不起眼的士子一夜成為天下知名的大才子,其創收能力更是驚人。
每期幾萬兩的銷售額,每年有著逾十萬兩的進項,令到翰林院那間清水衙門富得流油,翰林官的福利已經遠超其他衙門。
雖然有傳聞說是林晧然創辦的《談古論今》,但總編一直都是禮部尚書吳山,而林晧然的文章在前期並沒有見刊,故而所有人都認為是一個謠言。
隻是當下,作為事件的主角已經親口承認,那這個傳聞便是事實,那一份單期最高銷量達到三十萬冊的《談古論今》果真是林晧然所創。
“《談古論今》雖然是本官牽的頭,但主要還是翰林院修檢廳眾同僚努力的結果。如今本官想要說的是,當下《順天日報》剛剛起步,你們真希望《順天日報》能夠有所作為的話,就彆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拖後腿了。”林晧然先是作了一個解釋,接著若的所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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