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邦彥的酒勁起來了,加上他對林晧然有“奪位之恨”,亦是樂見其成地回應道:“皇上對他本就已經不喜,此次若是拿不出這麼多銀兩,怕是他當真是……嗬嗬!”
後麵的話點到為止,但意思可謂是不言而喻。
如果誰是徐黨的頭號大敵,首當其衝自然是次輔吳山,但第二位已經是官場表現最耀眼的戶部尚書林晧然。
若是此次林晧然栽在這裡頭,無疑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此次宴會的主角徐瑛跟徐階有八分相似,麵對著哥哥和錢邦彥的談話,卻是禮貌地靜坐在旁邊傾聽,顯得頗有城府的模樣。
待女在他們放下酒杯的時候,亦是上前替四人滿上。
徐璠正是處於興頭上,眼珠子微微一轉,再次端起酒杯對著錢邦彥笑眯眯地祝賀道:“嗬嗬……提前喜歡錢侍郎了!”
錢邦彥原本是有很多機會出任戶部尚書,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到他戶部尚書的美夢當即泡湯。
如果林晧然此次倒台的話,隻要他們這邊再使一把勁,那麼戶部尚書的位置定然還是屬於刑部左侍郎錢邦彥。
“嗬嗬……此事言之過早了,同飲!”錢邦彥亦是端起了剛剛滿上的酒杯,老臉笑出很多褶紋、露出僅剩的幾顆牙齒謙虛地道。
這……
張憲臣看著這二個人已經慶祝上了,卻是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由於他是戶科給事中的緣故,對戶部的事務亦是一直鑽研,同時如同一頭獵犬般,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戶部的人和所做的事。
隻是憑良心來看,雖然林晧然在戶部尚書任上兩個月,但其表現出來的能力早已經超過了前任戶部尚書嚴訥,甚至沒有幾個戶商尚書能夠跟他比肩的。
不論是管理戶部的人事,還是處理戶部事務的能力,亦或者是他提出驚為天人的刁民冊,都證明林晧然是大明最合適的戶部尚書。
雖然他知道戶部麵對著這個大難題,林晧然怕是逃不過皇上的一頓訓斥,但因此而換上錢邦彥,他覺得這樣對林晧然頗為不公平。
且不說林晧然如何的優秀,單是換上這個已經年近七旬的蘇州同鄉,他並不以為這個老貨能夠應付得了戶部那攤子的事。
不過他亦是清楚這個朝堂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言,如果真有機會讓錢邦彥取代林晧然,他們這邊定然是不遺餘力地去做。
“張大人,你最近可得好好地盯著林若愚,隻要他做出什麼不當之舉,你就……狠狠地參他一本!來,喝掉這杯!”徐璠又是舉著酒杯道。
張憲臣急忙端起酒杯,跟著好酒量的徐璠又是飲了酒,知道他已然是對付林晧然的那把刀了。
徐璠一想著林晧然要倒黴,心裡頭卻是沒有由頭的痛快,拍著弟弟徐瑛的肩膀道:“徐瑛,到了京城,便是哥哥的地頭,以後哥哥照著你!”
“是,以前還請哥哥多加關照!”徐瑛聽到這個明顯的大話,臉上卻如沐春風般地回應道。
這頓酒桌的氣氛還是不錯,酒足飯飽便各自離去。
徐瑛倒是更懂禮數一般,親自將錢邦彥和張憲臣送到了門外,還說過些天便上門造訪,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實質上,他不僅長相更像徐階,氣質方麵亦是更為相似。跟著從小失去母愛的徐璠不同,他的母親出身官宦之家,舅爺更是官至南京兵部尚書。
徐璠喝得有些多,走起路來顯得搖搖晃晃的,眼睛隻能是半眠著,這個時候隻想回去找一張床好好地睡上一覺。
等他回到自己所屬的院子前,看到自己最得力的趙管事正守在院門前,便是好奇地詢問道:“什麼事?”
“大公子,咱們從老家過來的絲綢和棉布等貨物今天都已經順利到了通州碼頭!”趙管事迎上前扶了一把徐璠,當即欣喜地彙報道。
徐璠知道貨物是跟隨自己的弟弟到京,則是進行詢問道:“下個月便是七夕節,果脯和糖都運過來了吧?”
“都已經運到了通州碼頭,此次順利過來了三大車呢!”管事對於此事路途順暢頗為滿意,則是高興地彙報道。
徐璠揮了揮手,朝著院門走去道:“你明日前去再仔細清點好貨物,然後運到各間店鋪,這一次定要好好地賺一筆!”
“是!”管事朝著徐璠的背影,則是恭敬地施予一禮道。
徐潘這些年一直閒著,但小日子過得同樣不算差,讓他津津樂道的是京城的幾間鋪子。在他的打理之下,雖然不能說日進萬金,但亦算是收入不俗。
現在從鬆江運過來的貨物順利到來,令到他知道此次的利潤會十分可觀。
徐璠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院門,正是想著朝著西廂房走過去,相對著他那位明媒正娶的正妻,他更喜歡第四房妾室。
“相公!”季天孫卻從庭院中迎了上來,顯得彬彬有禮地施禮道。
徐璠聽著自己的妻子出現,顯得有些不耐煩地道:“什麼事?”
在季天孫剛剛施禮完畢,身後則是出現一個年芳十八的妙齡少女,生得很是水靈,有著江南女子的秀氣,對著徐璠進行施禮道:“見過爹爹!”
“你怎麼來京城了?”徐璠看著女兒出現,亦是不由得微微地蹙起眉頭道。
他有幾門妾室,生得十一子八女,可謂是兒女滿堂。雖然他在京城為官,但家裡的產業同樣需要人打理,每年清明祭亦要長孫徐元春幾個拜祭,故而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兒女都留在鬆江。
隻是這個女兒早已經嫁到了嚴嵩的孫子作了妾室,現在卻突然來到京城,當即讓到他感到一陣意外和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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