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不是他急於處理的事情,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設法解決拖欠的二十萬兩大同兵餉。事情卻是變得古怪起來,他隻是兼任兵部尚書而已,結果他手下的兵也得勞煩想辦法來養。
十二月初六,一個顯得很普通的日子,但又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
每逢重大的節日,城北鼓樓都會舉辦重大的燈會。隻是從幾年前開始,每當這個日子,鼓樓同樣舉辦一場大型燈會。
由於臨近年關,京城的百姓對這個燈會顯得極為期待,畢竟在這裡能買到大量物美價廉的商品,亦能夠趁機置辦年貨。
每到這個日子,聯合係的商鋪的促銷力度都是最大的,上到珠江鐘表、香水,下至佛山鋤頭、鐵鍋,這些東西都來到一年的最低價。
“七折?我要一件!”
“買一送一?給我來上一車!”
“什麼,五個人一起買能五折,你等等!”
……
京城的百姓原本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麵對著如此力度的促銷,還沒有到晚上的燈會,鼓樓一帶便已經是人滿為患,呈現著罕見的搶購盛況。
鼓樓大燈會之所以如此有名,讓京城百姓一直是心心念念。正是基於這份促銷力度,既刺激到京城百姓的消費激情,又讓商鋪能夠出售大量囤積的商品,可謂是一種雙贏的局麵,已然是堪比後世的“雙十一”。
與此同時,城南靈石胡同的林府顯得極為熱鬨。
各方賓客紛紛攜禮而至,向著今天的壽星林平常獻上了祝福,令人頗為意外的是,裕王妃親自攜禮前來祝賀。
任誰都知道,裕王登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位裕王妃便是將來的皇後。她能夠親自前來,可謂是對林府極為重視。
當然,這其實跟林晧然並無關係,主要還是她跟林平常有著私交。
林晧然並沒有上衙,亦是坐鎮在家,招待著定國公等人。在得知裕王妃前來之時,亦是過去向裕王妃見禮,卻是意外地瞧到了裕王妃的真容。
由於今日並非休沐日,到了入夜時分,林平常的生辰宴卻是設在聯合酒樓,攜禮前來的賓客則是官員、京城鄉紳和在京富商。
林晧然一改往年的低調行事的風格,今年卻是廣發邀請函,幾乎在京的官員都收到了他的邀請。
堂堂的閣臣要為自己妹妹慶生,特彆林平常還是順天巡按,卻是令到京城官員趨之若鶩,想要借機好好地在林閣老麵前露一把臉。
雖然現在的朝堂由徐階所把持,但誰都清楚,林晧然已然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最終誰勝誰負卻是一個未知之數。
六科廊亦是受到了邀請,戶科都給事中張憲臣、吏科都給事中胡應嘉和兵科都給事中歐陽一敬亦是應邀而來。
他們三人自然不是真心實意過來祝賀的,一則他們不好公然拂了林晧然的麵子,一則是想過來瞧一瞧這個大場麵。
當年徐階六十大壽之時,雖然已經位居首輔的位置,但行事亦沒有今日林晧然這般高調,竟然膽敢邀請這麼多官員,這跟公然索賄有什麼區彆?
他們一起步行來到聯合酒樓,今日的禮品跟著他們所預想的那般,登記處的禮品早已經是堆積如山。
嗬嗬……
胡應嘉看到戶部雲南司郎中楊富田公然在這裡清點禮品,看到這位堂堂的正五品官員如此巴結於林晧然,不由得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楊富田注意到胡應嘉的不屑,但還是微笑地拱手道:“張大人、胡大人、歐陽大人,還請在此登記禮品!”
“我等兩袖清風,隻能送上自己的拙作一份了表心意!”張憲臣將準備好的字畫送上,顯得溫和地說道。
言官雖然已經不再局限於出身貧寒,但為了彰顯自己兩袖清風,往往都是表達得極為清廉,卻是不可能送來厚禮。
楊富田在接過字畫後,便寫下了一個紙條,而後遞給張憲臣道:“張大人,這是你送禮的回執,還請收好!”
張憲臣的眉頭微微一蹙,卻是沒有想到送禮還有回執的,卻是不知道林晧然這唱的是哪一出,但還是揣到了袖口中。
當他們來到酒樓二樓之時,發現這座高檔的酒樓確實有著不凡之處。除了這裡的裝潢富有特色外,中央已經有著一座高台,京中的戲班子正在那裡賣力地表演著節日。
劇目亦是頗有新意,卻是林平常在柳州振災時的事跡,現在已經被精明的班主搬上了戲台上。
張憲臣跟胡應嘉都是南直隸人士,身上早已經打上了徐黨的烙印,隻是看著林平常當年在廣西賑災的事跡,心裡還是生起了幾分敬佩。
結合林晧然公然反對“加征三年”,他亦是不得不承認,若說徐階是東南地主階層的代言人,那麼林家兄妹則是大明百姓的發聲者。
“嗬嗬……這頓飯是物超所值啊!”胡應嘉看到端上來的菜肴,顯得話中有話地對著張憲臣和歐陽一敬道。
張憲臣和歐陽一敬亦是看到了桌麵上的精致佳肴,知道這一場酒席的花費確實不少,但隻能說林晧然很厚道。
雖然他們送的是字畫,但一些官員和富商必然是擲下重金,林晧然此次宴會定然是大賺特賺,甚至不比徐階當年的六十大壽宴會所收的禮少。
在酒席開始之時,林晧然親自來到了高台,對著在場的官員道:“今日是舍妹的及笄之年,有勞諸位賞臉,林某人在此謝過!”
而後,穿著鬥牛服林平常出現在那高台上,為著眾人表演了一套刀法,彰顯著跟這時代官家大小姐不同的英姿颯爽。
“哈哈……酒肉雖好,但胡某人不好消受,在下先行告辭了!”胡應嘉卻是不曾動過筷子,突然向著同伴告辭道。
歐陽一敬望了他一眼,亦是跟著站了起來準備跟著離開,張憲臣將一塊肉放到嘴裡,結果抬頭看著他們兩個要走,亦是無奈地放下了筷子。
終究而言,他們有著明確的陣營,現在敵人已經露出了破綻,他們自然是要將對方往死裡弄,哪怕對方是當朝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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