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早前還聽說徐階有意將張居正扶上吏部尚書的位置呢!”
“問題就出在這裡,徐階阻止張居正入閣,正是想要讓張居正出任吏部尚書好方便他掌握朝堂!”
……
很多不明真相的官員對徐階阻止張居正入閣的事情感到不解,很自然地懷疑這是師徒反目,不過一些消息靈通的官員很快給出了答案。
“嗬嗬……我要是聽說了,徐階先是各種貶低張居正,但最後卻向皇上推薦張居正出任吏部尚書!”
“他徐階是真以為朝廷是他開的不成,當真認為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豈能容他如此挑三揀四?”
“徐閣老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徐華亭了,現在儘想著培植自己的人,怕是想要成為第二個嚴分宜啊!”
……
麵對徐階替張居正謀取吏部尚書的行徑,很多官員卻是持著反對的意見,仍舊將矛頭指向當朝首輔徐階。
在很大程度上,徐階之所以能夠成為文官集團的領袖,靠的並不是官員的德行和聲望,而是他的前任嚴嵩實在是太過於過分,致使徐階“生當逢時”。
嚴嵩憑借著隆慶的恩寵,在朝堂可謂是獨斷專行,可以輕鬆地除掉政敵,亦能直接打擊任何一個官員。
為了替嘉靖辦好差事,既對東南富戶大征提編銀,又對淮鹽進行了整頓,這種行徑跟文官集團可謂是離心離德。
正是如此,文官集團需要一個新的領袖,而徐階通過藍道行等手段扳倒了嚴嵩,從而成為了新一任首輔。
徐階無疑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剛上台便喊出了以威福還主上,以政務還諸司,以用舍刑賞還公論”的口號,直接討好整個文官集團。
為了能夠成為文官集團的領袖,他甚至一度將兵部交給了山西幫,更是將淮鹽恢複舊例,從而討好了各方勢力和文官集團。
雖然在執政的五年多時間裡,徐階的成績單可謂寒酸至極,甚至都沒有推行吏治整頓官場亂象,但卻贏得文官集團授予的“賢相”頭銜。
隻是徐階最近連續做出了兩件有違文官集團利益之事,而且有效仿嚴嵩把持朝政的跡象,令很多官員已然不再擁護於他。
“他要做嚴分宜,那亦得我們同不同意了!”
“咱們給麵子才叫他一聲賢相,憑他當政五年多而無所作為,政績卻是比嚴嵩還不如!”
“我可是聽說了,徐階在鬆江老家占著幾十萬畝良田,單這明麵上的財富就已經不弱於當年的嚴家了。”
……
隨著這個事情不斷發酵,致使越來越多官員對徐階進行了質疑,更有官員紛紛爆出了徐階的很多黑料。
似乎有人在背後故意煽風點火般,致使官員對徐階的聲討聲音不絕於耳。
昨天或許還是一個人人敬仰的賢相,隻是隨著徐階的黑幕不斷被披露出來,徐階的聲望已經降到他擔任首輔以來的最低點。
傍晚時分,整個京城被淡淡的暮色所籠罩,胡同兩邊的枯葉明顯比往日有所增加,致使這裡平添幾分落寞。
一個轎子從街道拐進槐樹胡同,正等候在門口的管家急忙讓人打開中門,將歸來的轎子小心翼翼地迎進裡麵。
身穿蟒袍的徐階端坐在轎子中,正是閉目養神的模樣,整張臉浮現一絲疲態。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小半天,但想著不能重掌朝堂,讓他心裡生起一種意氣闌珊。特彆是想到林晧然的咄咄逼人之勢,隱隱覺得這個事情並沒有完結。
儘管他一直很重視林晧然,但經過今日的交鋒,卻是發現還是低估了林晧然,林晧然比想象中更為可怕。
縱使是一種十分荒謬的感覺,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扳倒高拱都是在林晧然的預料中,卻是故意讓自己扳倒高拱來失掉帝心,進而為他林若愚做嫁衣。
“孩兒恭迎爹爹歸家!”徐琨和徐瑛麵對從轎子鑽出來的徐階,當即恭恭敬敬地施禮道。
徐階的心緒不高,僅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便是朝著裡宅走去。雖然子孫生得一大堆,但卻沒有一個可堪大用,更是生了徐璠那個不安分的大蠢豬。
徐琨和徐瑛交換了一下眼色,當即尾隨著徐階來到書房,便是將最新的官場輿論彙報給自己老爹。
徐階在書房外廳坐下,接過管家送來的茶水,卻是默默地喝著,總感覺此事定然是林晧然在背後煽風點火,不然不該造成如此大的負麵影響。
“爹,這該如何是好?”徐瑛最先沉不住氣,顯得擔憂地詢問道。
徐階暗歎了一聲,顯得苦澀地說道:“原本以為高拱離開,你爹會是最大的受益者,卻不想反倒成全了林若愚!因為你大哥的事情,加上你爹處理張居正的事情有所不慎,現在又被人說我要做第二個嚴嵩,那幫牆頭草怕是全都要去抱住林晧然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亦是看到林晧然的高明之處,除了惡化他跟隆慶的君臣關係,更是離間他跟文官集團一直以來的和睦共處。
“爹,林晧然不像是能夠跟他們同流合汙之人!”徐琨在京城亦是呆了一年多,卻是緊緊地蹙著眉頭疑惑地道。
徐階暼了一眼徐琨,卻是輕歎一聲道:“林晧然確實不是能夠跟他們同流合汙的人,但林晧然從來都不是親皇派,所以大家都認為他是革新派。亦是如此,恐怕很多官員認為隻要跟著林晧然一起革新,他們亦是能夠吃到肉的!”
“爹,林晧然此人為官之初就極懂得明哲保身,他真的是革新派嗎?”徐琨有一些政治天賦,卻是疑惑地詢問道。
徐階喝了一口茶水,卻是輕輕地搖頭道:“我亦是不好說,林晧然的城府讓我早已經看不透,而今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恐怕亦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爹,張居正爭奪吏部尚書失利,咱們可以推舉左都禦史王廷啊!”徐瑛早已經有了計劃,此時當即獻策地道。
徐階將茶盞輕輕地放下,抬頭望著外麵已經昏暗的天空道:“你們都能想到的事情,林晧然又豈能想不到?明日的早朝林晧然會乘勝追擊,吏部尚書人選會正式出爐的,但我怕林晧然還會耍其他花招!”
徐琨和徐瑛看到自家老爹如此憂心忡忡,不由得驚訝地交換一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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