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本以為楊應龍就是瞧上一瞧,卻沒想到竟然是要強搶他們的狐狸皮。
楊山看著自己的妻子險些被撞倒,現在竟然又搶自己給未出生孩子所準備的狐狸皮,心裡不由得生起一絲不忿。
楊應龍將漂亮的狐狸皮據為己有,並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卻是突然淡淡地下令道:“還愣著做甚,給本少主教訓他們一頓!”
十幾位隨從聽到這道命令並沒有過於意外,便是一起圍向了夫婦兩人。
柳氏早知道楊應龍從小便橫行無忌,隻是看到自己的相公憤怒的模樣,當即急忙拉住了楊山的衣服。
楊山常年跟野獸博鬥,本就是一個熱血男兒,隻是麵對著撲過來的惡奴,卻是選擇用身體護住在自己的妻子。
他們如果不反抗的話,這個事情便會過去。若是他們反抗的話,那麼他們會遭受到更大的打擊,甚至是直接死亡。
在這塊土地中,根本沒有大明律的空間,隻有楊氏的欺淩和盤剝。至於事情的對與錯,一切都由楊氏說得算。
碰到一些有素質的家主還可能有幾天好日子,但遇上楊慶龍這種殘酷無情的家主,那麼他們播州的百姓隻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幾名家奴已然不算是什麼好人,哪怕麵對著挺著大肚子的柳氏,亦是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
儘管楊山用身體護著嬌小的柳氏,柳氏亦是儘力地護著肚子,但柳氏的肚子還是重重地挨了兩下,額頭當即布滿了汗珠子。
在一通拳打腳踢後,他們發現柳氏的情況不對,不由得扭頭朝著楊應龍望過去。
楊應龍對剛剛到手的狐狸皮愛不釋手,之所以對這對夫婦動手不過是發泄著心中的不滿,當即準備策馬回城。
說來亦是巧合,正準備策馬離開的楊應龍跟著楊山四目相觸,他卻是見到楊山這雙充滿著敵視的目光。
楊山感受到妻子的那份痛苦,不明白世間為何有人的行徑比禽獸還禽獸,很想剖開楊應龍的身體瞧一瞧他的心臟是不是黑的。
楊應龍見狀,卻是突然間笑了,不由分地下令道:“這對夫婦是大明的奸細,直接抓回去斬首示眾!”
“是!”幾名隨從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應聲道。
“不要!”
柳氏原本肚子就已經痛苦不堪,兩眼一黑,突然間昏了過去。
自從大明朝廷要征伐楊氏的消息傳來,播州可謂是人心惶惶。儘管楊氏在播州已經經營七百年,但播州終究不是鐵板一塊,難免會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在年前進犯四川的時候,正是下麵的人對進犯四川產生了分歧,甚至有人對反叛大明產生了不滿,楊烈這才不得已退了回來。
隻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楊氏根本沒有了回頭路。
何況,若是他們不能逼得明廷主動讓步的話,那麼楊應龍難逃被斬首的命運,這是楊烈所不能接受的。
有鑒於此,楊氏最近打著“鏟除內奸”的名義,對著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進行定點清除。單是播州城內,就已經斬了幾百人之多。
次日正午,一幫“大明奸細”被押上了斷頭台。
柳氏看到自己難逃一死,突然便心一橫,對著台下的黑壓壓的百姓叫屈道:“我們夫婦是老實本分的百姓,我相公是播州最出名的獵戶,我時常來播州城出售皮貨,我們夫婦至今都沒有出播州一步!今楊氏無道,楊應龍欲濫殺我夫妻二人及腹出胎兒,待王師到達播州城之日,請諸位父老鄉親替我夫婦向王師訴怨,讓他們代為主持公道!”
此番言論一出,台下的百姓紛紛麵麵相覷,眼睛儘是痛苦之色。
經過這些天的“觀禮”,他們如何不知是楊氏在誅殺立威。隻是他們又能如何,楊氏經營播州七百年,他們不過是楊氏的“奴隸”。
站在台上準備行刑的十幾名鄶子手,在聽到柳氏的一番言論後,眼睛亦是紛紛閃過了不忍之色,心裡很不願意執行這個命令。
噗!
隻是話音剛落,一支銀箭貫穿了柳氏的胸口。
眾人不由得紛紛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望過去,發現正是監斬台的方向,而射箭之人正是少主楊應龍。
啊……
楊山的眼睛通紅,當即悲憤地大喝一聲,一把將綁在自己身上的麻繩掙紮開來,上前將自己的妻子摟到了懷裡,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柳氏知道自己活不成,亦是滿眶淚水地說道:“山哥,你快跑!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安葬我和我們的孩子!”
嗽!
一支利箭從監斬台那邊射來,卻是射中了挺著的大肚子,楊氏當場沒了聲息,連同肚子沒有出生的孩子亦是一命嗚呼。
台下的百姓看著這一幕,卻是紛紛扭頭望向他處,眼睛亦是湧起了淚水。
他們既是同情這對夫婦,亦是在為自己生在這個時代而感到悲傷。一旦他們得罪了楊氏,那怕他們什麼過錯都沒有犯,他們亦將如同楊三一家的命運。
楊應龍看到自己的箭射偏,當即便是憤怒地下令道:“斬了他!”
鄶子手不由分地上前,便是朝著楊山的腦袋斬了過來。
楊山常年跟野獸打交道,對危險的嗅覺遠超常人,看到已經氣絕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眼睛都要流出血淚般。
隻是他的心裡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在避開那要命的一刀後,便從高高的行刑台跳下,朝著遠處拚命地狂奔。
楊山從行刑台上逃跑,已然是一個小插曲般。
楊氏在這個春節假期,仍舊在播州城肅清不和諧的聲音,默默地掃清征伐大明的內部阻礙。
由於春節後龍氏大軍便會大舉進犯四川,楊烈今年的祭祖活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盛大,卻是打算通過祖宗的庇佑跟朱家爭下這個天下。
在楊氏看來,足足七百年的蟄伏,已然是有足夠的實力推翻朱家的統治,由自己建立一個新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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