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攻擊的依據是內閣在遺詔中對隆慶的批判,雖然他們沒有直接質疑遺詔的合法性,但其實在變相否定遺詔了。
此次壓根不需要內閣表態,陳太後當即便強烈要求嚴懲臨淮侯這幫南京勳貴。
南京城,臨淮侯府。
李庭竹看到應天巡撫海瑞帶兵闖入要緝拿於他,便是憤怒地叫囂道:“我祖上乃李文忠,太祖的義子,誰人敢問罪於我臨淮侯一脈?”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所犯之事已經證據確鑿,今天案子到本巡撫手中,定會公事公辦,押走!”海瑞眯眼望著叫囂的臨淮侯,顯得不講情麵地命令道。
應天府衙的衙差明白這些勳貴的德行,對臨淮侯先祖當年打開南京城門而念念不忘,便是不客氣地上前將人拿下。
若不是李景隆打開城門投降,建文帝未必會敗,而大明便不會遷都北京,自己便仍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
“放開本侯,該死!”身體胖肥的臨淮侯李庭竹儘管一度擔任漕運總兵,但連一個小兵都打不動,卻是憤憤地罵道。
這個事情很快在南京城傳開,當即便是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臨淮侯等勳貴在軍中貪墨是一種很常見的行為,甚至早已經成為他們的一項光榮傳統,故而是一查一個準。
特彆臨淮侯能夠一躍成為漕運總兵,貪得比其他勳貴還要狠,故而他在軍隊貪墨的罪證很容易查證。
海瑞僅僅花費幾日便查實了臨淮侯等人的罪行,而後便是遞上一份問斬的判決文書,此舉當即震驚了世人。
“問斬?”
“貪墨都在十萬兩以上,為何不能問斬?”
“他們的祖輩是有功績不假,但他們亦該遵紀守法!”
……
得知海瑞對臨淮侯李庭竹等人的判決是處斬,很多人先是感到了震驚,但旋即亦是慢慢地認可了這個判決。
終究而言,臨淮侯這些勳貴都不是什麼好鳥。仗著自己祖輩的功績,在重要的軍職中屍位素餐亦就罷了,偏偏還要貪墨軍資中飽私囊。
當然,他們亦是知道朝廷對勳貴一直保持著庇護的態度,這亦是為何這些勳貴敢於搶占人田和貪墨軍資的根本原因。
隻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朝廷麵對著惡行累累的臨淮侯等勳貴並沒有留情,而是同意了海瑞的判決。
在南京百姓的見證下,臨淮侯等功勳被公開斬首。
這個小小的舉動,無疑是向世人彰顯大明朝廷捍衛正義的決心,亦是不再庇護這些酒囊飯袋的勳貴。
就在臨淮侯等勳貴人頭落地的那天,朝廷又頒布了一項新的法令。
如果說宗藩是大明的一大毒瘤,那麼開國勳貴的子弟無疑亦是毒瘤,他們雖然拿得不多,但卻是軍隊的蛆蟲和毒瘤。
由於大明皇帝總是過度信任勳貴,給予這些沒有能耐的勳貴軍中要職,從而讓大明軍隊的戰力大打折扣。
有鑒於此,朝廷拋出了《勳貴新例》,矛頭指向了勳貴集團的利益。
在以前,哪怕再廢物的勳貴,隻要他們繼承爵位,那麼便能在軍中擔任要職。像草包國公徐鵬舉,據傳徐鵬舉是大鵬鳥轉世,但實則就一個貪生怕死的慫包,但偏偏就能擔任南京守備。
在《勳貴新例》,先是給予勳貴的祿米翻倍,最高的魏國公五千石則達到一萬石。這個數額看似很多,但要養活整個魏國公府,實則並不算多,何況這是待遇最高的國公。
隻是他們想要在軍中任職,一律要通過武舉考取,朝廷將不再替他們分配軍職。
換而言之,朝廷不再給勳貴分配工作,勳貴今後想要再就業就得自己去考武舉,需要憑真本事才能吃飯。
這個法令無疑是觸碰到了勳貴集團的根本利益,致使很多勳貴十分的不滿。
當然,一些懶散勳貴倒亦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畢竟待遇多了一半,他們靠著朝廷祿米亦能過著好日子。
“這是鈍刀子割肉,咱們要寸步不讓!”以英國公張溶為首的勳貴集團顯得十分的不滿,卻是進行反對道。
在推行爵位的改革法案後,郭樸麵對著如潮水般的反撲,隻是他並沒有妥協的意思,卻是借此為由十分淡定地上疏請辭。
這一次,陳太後不再進行挽留,而是同意郭樸離開。
郭樸是嘉靖十四年的進士,以翰林院庶吉士的身份進入官場,依靠著青詞入值西苑並得到嘉靖的重用。
曆經嘉靖、隆慶和百曆三朝,郭樸在官場不僅有著自己的班底,而且還擁有極高的聲望,亦算是一個有作為的官員。
由於深知自己的治國才能有限,在擔任首輔這些年,他將大部分首輔的權力移交給林晧然,成為了林晧然的護航人。
在甘肅謊報乾旱騙取賑災款之時,他便已經萌生了退意。隻是有鑒於朝堂形勢複雜,加上林晧然的改革必定會觸碰到既得利集團的利益,故而才決定留下來再扶林晧然一程。
現在麵對勳貴集團的反撲,麵對著勳貴的種種攻擊,他便以這些攻擊為由,從而選擇在這個時候激流勇退。
勳貴集團的反撲麵對一心求退的郭樸,就像是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不僅沒能對郭樸造成傷害,反而成為郭樸隱退的背鍋俠。
百曆元年四月中旬,郭樸攜帶家眷返回河南老家。
林晧然原本打算攜帶百官相送,隻是郭樸在請辭之時便已經離京,僅僅給林晧然留下一句話:“今吾歸矣,汝欠一盛世,望踐行諾言!”
“郭公,你且放心,我定會給大明一個盛世!”林晧然知道郭樸幫助自己既是友情亦是愛國,便是望向河南的方向道。
隨著郭樸的離開,首輔的位置便是空懸,自然需要一個填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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