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一場暴雨到傍晚轉為中雨,待到夜間轉為淅淅瀝瀝的秋雨,次日清晨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經過暴雨衝刷的屋頂宛如洗去了曆史的塵埃般,不僅青瓦的顏色更豔,飛簷上的神獸顯得更加的威武。
青磚街道被洗去了汙泥,飽經滄桑的樹木洗掉了滿地的枯葉,連同空氣都被洗掉了濁氣,這毅然是一個嶄新的北京城。
勤勞的百姓如同往常般為生活奔波,哈欠連天的官員亦是早早便起床上衙,而困於順天貢院的考生已經開始奮筆疾書。
儘管昨日的暴雨已經過去,儘管北京城今日迎來了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但朝堂的風暴卻刮了起來。
在林晧然推動法治之時,那些能夠領悟到林晧然良苦用心的官員還好,但難免有一些官員反對法治。
倒不見得他們全然看不到法治建設給華夏民族帶來的好處,隻是人終究還是自私的動物,都不願意將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權力放出去。
就如同一個笑話形容得很好:如果我有一百萬,我會捐給國家;如果我有一輛車,我會捐給國家;如果我有一頭牛,那我不會捐出去,因為我真有一頭牛。
儘管所有官員都熟讀聖賢書,但他們卻未必真的信奉儒家的那一套,很多人都僅僅將儒學僅僅當成謀取權力的工具。
在自身的利益麵前,儘管林晧然能夠給華夏帶來世界霸主的地位,但百曆當政無疑是一個更加理性的領袖。
若是能夠促使林晧然將政權還給百曆,且不說百曆不可能具備林晧然的政治智慧,而且亦不會搞“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那一套,定然還是熱衷於“皇權高於一切”。
另外,一旦林晧然倒台,不僅會將權力交還給百曆皇帝,而且還會有部分權力傳遞到他們的手裡。
正是如此,在得知工部侍郎楊俊民出手之時,一些想要政治投機的官員和晉黨成員紛紛跟著上疏,呼籲著林晧然將政權還給百曆帝。
“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
“柄政已有十三載,當還於皇上,此乃賢相風範也!”
“若我身居相位,必求皇上賜臣骸骨生還故鄉,庶臣節得以終全!”
……
一時間,還政的聲音在朝堂響起,卻是希望林晧然將政權交還給已經十五歲的百曆帝,從而傳成一段君臣的千古佳話。
不僅僅是京城的官場,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外界,致使還政的話題一舉成為京城時下最為熱門的話題。
“皇上連謁陵禮都未行,朝廷焉可論還政之事!”
“相爺治理天下十三載,開華夏盛世,當繼續治之!”
“今皇幼相賢,天下萬民歸心,論還政者其心當誅!”
……
林黨的反應同樣十分的快捷,在朝堂響起還政的聲音之時,文武百官紛紛上疏表明自己對還政的態度,更是將矛頭指向了工部侍郎楊俊民等官員。
拋開陣營和私心不說,單是以華夏的興衰而論,林晧然無疑是最為合適的領袖,而不是那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天子。
特彆百曆帝從小便體弱多病,而今讓他來處理如此繁雜的政務,大明恐怕不用兩年又得換皇帝了。
“當真沒想到,皇上明年便要十六了!”
“十六又如何?這天下還得由林相爺把持著!”
“可不是嗎?若是真由皇上胡來,如今的大好局麵恐是不複存在!”
……
京城百姓的眼睛無疑是雪亮,儘管難免有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發出支持還政的言論,但絕大多數的百姓都不讚成還政,甚至是希望林晧然永遠都不要還政。
從解決北患到天下太平,再到稱霸南洋、東海和西海等地,最後通過開拓新航線給百姓享受開海紅利,這一切都拜林晧然所賜。
隻是這並非是終點!而今林晧然開始推動法治建設,讓他們的兒女不需要到道貌岸然的地主之家為奴為隸,讓他們不需要遭到欺負而無處申訴,亦讓他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都有了保障。
試問一下,誰能不擁護如此愛民如子的相爺,如何不希望他永遠把持著朝政呢?
正是如此,儘管楊俊民動用一切力量發起還政的浪潮,但主流的聲音顯得無比堅定地站在林晧然這一邊。
當晚便有人效仿當年林平常的壯舉,又朝著楊家的大門潑了紅漆,而且此次是前後來了八波人之多。
“一幫無君無父的賤民,當真個個都當殺!”
亢無極一直關注著輿論,隻是在酒樓和茶肆聽到淨是一些擁護林晧然的話語,不由得憤憤地罵道。
隻是旁邊的人紛紛朝著他望過來之時,亢無極卻是慶賀自己剛剛壓著聲音,便是強裝淡定地埋頭吃東西。
儘管他無比痛恨林晧然,但在公開場所但凡講林晧然的半個不是,必定會遭到旁邊神出鬼沒般的林晧然崇拜者的拳打腳踢。
僅是一日,事情便有了重大轉機。
為了阻止這個事情繼續發酵,陳太後當即便下旨詔告天下道:“皇上尚未成年,還政之事,日後再議!”
皇太後的意思很是明確,現在百曆都沒有成年,故而起碼要等明年才能商討此事。雖然沒有直接表明對還政的態度,但如此快便進行了表態,無疑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
其實從政治利益的角度來看待問題,陳太後亦是皇上還政的“受害者”。
畢竟林晧然一旦還政於百曆帝,那麼自然同樣不需要陳太後繼續垂簾聽政,手裡的權力便蕩然無存了。
隻是不管如何,隨著當今皇太後親自表態,這個“還政風波”才剛剛冒起一些苗頭,便已經被陳太後親手掐滅了。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