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門口，見院子的門沒上鎖，方翰民夫婦推門進去，家裡空無一人，把兩隻旅行袋放下，他們坐下來等待。
過了半個來小時，聽見母親徐利華說話的聲音，“這門怎麼開著？翰民他們回來了吧。”
兩人站起身來，方翰民向前迎了幾步，“我們十點過就到了，見院子門沒鎖，就進來了。”
徐利華當然很高興，“昨天下午收到你的信，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但不清楚具體時間，怕你們到家進不了屋，早上下地乾活時，就沒鎖門。”
“不怕進小偷嗎？”
“現在生活條件好些了，村裡小偷小摸的人少多了。”
說話間，包括老父親方燮成在內的家人們陸續收工回家，方翰民和宋玉萍逐個跟他們打招呼，老方對兒子和兒媳婦的態度，明顯比較冷淡，這在方翰民夫婦的預料之中，因為早有思想準備，所以，他們對此倒也坦然。
已是正午時分，徐利華招呼兩個女兒幫忙做午飯，宋玉萍也跟著進了廚房，卻被婆婆推了出來，“到外麵歇著吧，彆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沒關係，有什麼要做的，讓我來做。”
“用不著你幫忙，我們三個就夠了。”
見自己插不上手，宋玉萍隻好回到院子裡。
廚房裡隻剩母女三人，二女兒方文珍衝母親露出一絲壞笑，“她要幫忙做飯，就讓她做吧，正好嘗嘗她做的飯。”
“死丫頭，人家多長時間才回來一次？而且這是她跟你大哥結婚後第一次回家，你好意思讓人家伺候呀？”
“人家是中學老師，做飯伺候你？二姐，虧你想得出來！”方文秀曾經是宋玉萍的學生，她對這位老師一向都很尊敬。
“老師有什麼了不起的？她跟我哥不是已經結婚了嗎？誰家過了門的兒媳婦不煮飯？”方文珍不以為然。
“你說的那是一般的農村婦女，人家是城裡的中學老師，她到咱們家是客人！你懂嗎？”方文秀讀到了初中畢業，比小學畢業的二姐懂道理。
“管她是誰，她嫁給咱們大哥，就是方家的兒媳婦。你願意拿她當客人，那是你的事。”
徐利華有點聽不下去了，“文珍，這是乾嘛呢？你大哥大嫂婚後第一次回家，你這個當妹妹的，對他們要尊重，說話要有禮貌！彆在這兒嘰嘰歪歪，快把菜洗了，我還等著炒呢。”
方文珍一邊洗菜，一邊氣呼呼地說“哼！你們就知道當好人。”
宋玉萍跟方家的兄弟姊妹一年也見不到兩次麵，除了見麵時給她們買禮物，她跟方家姐妹沒有任何利益糾葛，可謂井水不犯河水，連母親徐利華都不知道，方文珍對宋玉萍哪來的怨氣？
但是，人們常說既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方文珍跟她大姐一樣，小學畢業沒能升學，小小年紀就回家務農了，這些年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累。
不過，方文珍不像她大姐方文英那麼任勞任怨，脾氣也比較暴躁，每當被農活累得直不起腰時，她不僅憋著一股無名之火，而且期盼有人幫他們分擔繁重的農活。
三年前，本村民兵連長的媳婦給方翰民介紹對象，女方是鄰村的婦女主任，也就是那位小鳳姑娘，據說對方很能乾，各種農活都不在話下。
得知消息後，方文珍很高興，認為小鳳姑娘嫁到他們家，裡裡外外的農活就不用發愁了，有那麼能乾的大嫂頂著，她這個當小姑的自然清閒多了。
誰知事與願違，大哥方翰民說啥也看不上小鳳姑娘，卻對這個宋玉萍情有獨鐘，方文珍的期盼成了泡影，至少在出嫁之前，她還得繼續在這個家受累。
今天上午在地裡澆灌農作物，又熱又累，剛才宋玉萍跟著進廚房，準備幫忙做飯，方文珍的一腔怨氣正沒地方發泄，她想趁此機會捉弄宋玉萍，卻被母親阻止了。
這一切當然隻有方文珍自己清楚，彆說方翰民夫婦，就連家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她還有這種心思。
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老父親方燮成突然問道“翰民，你們在城裡私自就把婚事辦了，有沒有考慮父母家人的感受？”
方翰民覺得這話聽著彆扭，“爸，雖然我們的婚事隻有一桌客人，但主婚人和證婚人一個不少，我們新事新辦，正大光明地結婚，怎麼能說私自辦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