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你這身衣裳穿了已有兩三年了吧?都泛白了,怎麼也不說換上一身?”
“嗯。”
“那死老頭子也真是的,好好一個漂亮小姑娘,活生生被他養成個土小子!”
“嗯……”
“淵頡!你個酒鬼給我死出來!看看這就是你養出來的閨女?隻知道給口飯吃,連基本的衣裙都不給買,要你這師父有何用?”
“額……”
淵頡也是才想起自己隔壁住著這麼一位潑辣豪爽的寡婦,後知後覺出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懊惱地撓撓頭,縮在門檻上不肯出去。
這些話顧青芝聽過不止一遍了,就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都早就輕車熟路,隻得回頭朝淵頡垮起臉,露出個“你惹她乾嘛”的表情。
其實她女扮男裝這事兒是淵頡有意為之,顧青芝也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畢竟她雖實力不差,可作為女子總是要被輕看兩眼,況且她長得本就好看,更是容易被有意者惦記。
在餓死與活下去之間,一身衣服,一種性彆,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青芝啊,你來我家,我家女兒出嫁前還留了幾套衣服在家,恰好你來試試,肯定比現在這件強百倍。”
王大娘年輕時也是平郊鎮出了名的美人,如今四十餘歲的臉卻依舊大氣明媚,她心地是善良的,就是太過熱情,隔著籬笆就想把顧青芝拉到自家院子裡來。
從前顧青芝總是借機逃跑,但重活一次,平郊鎮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分外親切,莫名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何況還有其他鄰居看著,就順著她一個翻身,進到她家院子裡,任由王大娘拉著進了屋。
這位寡婦性格雖然潑辣,可對待年輕女子卻是彆樣的溫柔,而整個平郊鎮也隻有她,把顧青芝當做女孩子對待。
淵頡不方便教的她來教,淵頡不能做的她來做,在顧青芝無父無母的年少時日裡,也算彌補了少許缺失爹娘的遺憾。
她拉著顧青芝的手帶她來到自己的梳妝鏡前,從妝屜裡拿出許多胭脂水粉,滿滿擺了一桌台。
端起顧青芝的下巴仔仔細細把她的眉眼端詳了一番,王大娘和煦地笑起來,聲音也跟著柔緩。
“也怨不得你師父要把你扮成男子,這樣水靈的小姑娘,走到哪都要被人多看兩眼,哪裡適合那些打打殺殺的營生?”
看,其實她是知道淵頡的良苦用心的,她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讓顧青芝認清自己是個女子,時時刻刻要保護好自己罷了。
透過窗子,香味撲鼻的脂粉上下翻騰,娘倆一問一答,輕快地聊著家常。
“青芝啊,你今年剛滿十六,可有喜歡的人了?”王大娘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一句,手上的胭脂準確地落在顧青芝唇上。
顧青芝待她塗完,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
王大娘似乎早就料到,點點頭“也是,你既以男子的身份活,自然是不怎麼想這些事情的。大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不過,若是你有朝一日遇到那個想相伴一生的人,記得要遵從內心,不要為難自己。”
顧青芝不明所以,隻當她是對自己從前那段短暫的婚姻有感而發,木然地點點頭。
王大娘眼中有些擔憂,嘴上卻笑著“我們青芝如此聰明,我怕是在瞎操心了。”
隨後摟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好了!起來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