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當何顧醒來時外頭天色已是午後。
舒展了下身體,他慢悠悠從床上坐起。
清愁一直默默守在邊上,見狀連忙欠身行禮,然後文靜端水上前伺候。
以前她隻當手上所做全是下人本分,現在卻仿佛無形中增添了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儘管仍是一成不變的工作內容,卻更加在意上心了。
外屋,風露正暗自煩惱。
隻因早上的時候聽過自家妹妹轉述,如今已知曉昨日自己無心間做了錯事。
加上昨夜本來要等少國師大人回來結果還是半途不爭氣睡著了去,此時心裡不免有些不安忐忑著。
聽到動靜驀然一慌,立馬進屋,也加入其中,小心翼翼替男人換上朝服。
牢記著妹妹讓她最好不要重提的話,當下悶在小肚子裡一時不敢說話,視線絲毫不敢上抬。
姐妹倆心思各異,但同係一人身上。
不知兩小丫鬟心思所想,何顧尤感愜意,大大方方任她們細致服侍。
事了,他從容走出裡屋。
餘光瞥見男人出來,封妍趕緊閉上眼,假裝還在睡覺。
何顧也不戳破,經過之際想了想還是回頭吩咐道“等她醒了就帶她去浴間替她清洗,再告訴她要老實些,等我回來就放她走。”
在房門重新關上的一刻,封妍頓時睜開了眼,目光尤有複雜之色。
心裡很是想不通,為何男人有時十分可惡有時卻待她並不那般狠毒。
……
屋外走廊,雲影依舊靜靜等候多時。
直到身後房門傳出聲響,這才利落轉過身。
見少主精神抖擻出來,回想到昨夜後半宿突然隔牆聽到的一絲動靜,那以往一直不苟言笑的玉容不禁一個瞬間的微紅閃過。
或許是難得見到,刹那間的女兒態落在何顧眼中煞是好看,宛若驚鴻一現。
敏銳捕捉到她的小表情變化,何顧老臉霎時有點掛不住。
不想越描越黑,他當即清咳一聲,招呼其跟上。
聞聲雲影瞬間正色起來。
出了少國師府,二人一裡一外如常坐上龍馬車,一路前往刑部天牢。
到了之後,留雲影在外等待,何顧仍是一人進入。
今日的李大人心情很是激動,他把以往跟隨在自家兒子身邊的幾個幸存下人也儘數帶來了,認為這剩餘的關押犯人和帶來的下人當中應該極大可能會有所線索。
隨時時間推移,一顆滿懷期待的心漸漸跌落至穀底。
當看到蒲團上年輕人又一次搖頭以示且最終收功起身之時,儼然心灰意冷。
來的路上,何顧就有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猶豫要不要將當前指向庭花樓的關鍵線索說出。
期間也跟儲物袋避世珠中的妖鼠仔細探討。
經過天爺的一通利弊規勸,最後還是萬事謹慎的立身原則占據了決斷上風。
當下,儘管有點動了惻隱之心,但想法並不動搖。
既然打算抽身,自然也需表現得儘量合理一些,免得使人生疑。
足足半個時辰的真誠安慰和表達歉意,以至於李大人都顧不上獨自傷感,強作微笑反過來寬慰何顧,讓他不必介懷,苦澀直道是天意。
隻剩庭花樓一個嫌疑,他深知其背後的皇族親王敏感背景,自是不敢得罪。
因此也理解少國師的隻字不提。
麵貌頃刻間蒼老了許多,已然認命。
從天牢出來,趁著天色剛暗,何顧登上龍馬車準備去一趟國子監露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