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艱難,疏於管教……”
不等南宮喻把話說完,蕭聰輕輕擺擺手道
“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倒是你,也彆端著了,想說啥說啥,想乾嘛乾嘛,少提什麼家教素養,其實在這方麵,我們都差不多,但那都是擺給長輩看的。”
南宮喻低頭,回了句,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好吧……”
鴻翔見自己的得意之作如此受歡迎,心裡麵自然是樂開了花,高興之餘不忘好心提醒,
“彆吃得那麼快,還有很多呢,這一次肯定管飽。”
誰知南宮柒分外認真地搖搖頭,回答說
“我覺得這樣的美食就得趁熱吃,不然涼了就沒那個味道了。”
說著碰碰身邊的南宮梨,
“鴨梨,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南宮梨頭也不抬,隻是點頭,
“對對對,柒小姐說什麼都對。”
覺著自己受到了敷衍,南宮柒又不高興了,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慢點吃,小心噎死你!”
說完,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大快朵頤。
蕭聰也拿了一串烤肉,正吃著,隨口問道
“兩位前輩這一趟來回得花多長時間?”
“一天吧。”南宮柒回答,漫不經心。
南宮梨停下嘴裡的動作,糾正道
“大概半天就夠了。”
南宮柒抬起頭來怔怔地想了想,說了句,
“她說得對,半天就差不多。”
蕭聰疑惑,
“你們倆的回答為什麼相差那麼大?”
南宮梨嫣然一笑,
“回南宮家的時候花的時間會長一些,老祖若是知道了蕭公子在這兒,說不定會一起到這裡來,就算他們不來,也會派族中高手保護赫爺爺和濟爺爺,這樣一來,速度就快多了。”
蕭聰直眉輕挑,
“有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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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梨點頭,
“在這方麵,南宮家法門獨到,是通過樂聲勾動周圍的能量,以此來加快施法之人移動的速度,雖然比不得蕭家的法陣高明,但跟其他術法比起來,還是略勝一籌的。”
南宮柒這時候又抬起頭來,插言道
“說得沒錯,但前提是得有把好琴,老祖要是舍得把他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從南宮家到這兒,肯定連一個時辰都用不了!”
蕭聰忍不住摸摸鼻子,失笑道
“聽你們這麼一說,我才突然想起來,要是當時給兩位前輩一塊法陣石刻就好了,這樣肯定能節省更多時間,唉,失策失策。”
“嗨,沒事,多花點時間就多花點時間唄,反正你們也不急著幾個時辰,再說了,他們倆老胳膊老腿的,多拉出來溜溜,對他倆來說是絕對的好事兒。”
南宮柒大大咧咧地說道,言辭還是那樣沒有一點為尊者諱的講究。
蕭聰會心一笑,不知什麼時候,心裡麵對南宮梨和南宮柒的印象已經翻了個兒,貌似南宮梨雖然也放肆,可多少還有
正想著,忽然又聽見南宮柒問道
“蕭公子,以前經常聽見老祖說什麼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是什麼東西,你那兒有嗎?”
蕭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不知道酒是什麼?”
南宮梨和南宮柒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不知道。”
“但老祖說這句話的時候美滋滋的,想來這酒肯定是好東西,尤其是跟肉配起來的時候。”南宮柒補了一句。
蕭聰苦笑,
“酒……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喝酒最容易誤事了。”
南宮梨和南宮柒瞪大眼睛,一前一後說道
“那就是說蕭公子身上有酒嘍?”
“您該不會是舍不得給我們喝吧!”
“這個……”蕭聰赧顏失笑,“你們老祖不讓你們喝酒,肯定是有道理的,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應該是南宮家的一條家規吧,我可不能幫你們犯錯。”
南宮柒撇撇嘴,
“瞎說,南宮家哪有這樣的家規。”
南宮梨眼珠子轉了兩轉,隨聲附和道
“是啊,這樣的家規完全沒道理嘛!”
南宮喻剛想說話,卻被南宮柒一個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
可這一切蕭聰全看在眼裡,心裡麵也就明白了七八分,隨即微微一笑道
“到底是誰在瞎說,大家心裡都有數,至於其中的道理,我倒覺得十分明顯,酒,取之於植草果木,而大荒是毫無疑問的地廣物博,所以南宮家若是有心釀酒,那肯定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但因為有荒邪這般存在,大荒成了名副其實的迷失之地,南宮家想要在此生存,就得時刻砥礪精神保持清醒,因為你們家的老輩人知道,心靈的迷失,可不是能靠術法解救的,而酒,是醉人的東西,喝多了不但會犯暈,還會犯渾和上癮,雖然不至於誇張到跟荒邪扯上關係的程度,但是,南宮家這條家規的真正意義在於,要讓南宮家的後輩子孫終日乾乾自強不息,南宮家在大荒發展到現在,已經成了大荒不可或缺的守護力量,若是連你們也墮落了,那大荒就真的沒救了。”
南宮柒抿著油汪汪的小嘴,乖巧地點點頭,說道
“明白了,家族使命是最基本的底線,容不得半點輕賤,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態度問題!謝蕭公子指點。”
南宮梨粲然笑道
“萬事都有個度,拿捏不住,肯定要物極必反樂極生悲,就象現在這樣,有肉吃就不錯了,還要啥酒喝,你說對吧,柒小姐。”
南宮柒用力點頭,
“一點沒錯,來,接著吃,涼了就沒那味道了。”
蕭聰咧嘴輕笑,心裡邊暗自讚了句,
“孺子可教也。”
吃飽喝足,將一乾殘穢收拾乾淨,眾人各自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捧著茶碗,不時啜飲,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二十七名蕭家將輪流值班到外麵看著星流雲的動向,即使如此,帳篷裡的人也不敢睡,生怕在這節骨眼上再出什麼茬子。
過了沒多久,哈欠連連的南宮柒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無精打采的她跟蕭聰簡單打了聲招呼,便直接向後仰倒,沉沉睡去,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小妮子的心是真的大,跟蕭聰這群人認識才不到半日,竟然就已經放下了全部戒備,這要是換做彆人,有幾個能睡得著!
又過了不久,南宮喻和南宮梨也相繼睡下,三個南宮家的後生還沒跟星流雲打過照麵,故而心裡也就還沒騰出屬於星流雲的位置來,星流雲的安危,他們是真的不在乎,所以就不像蕭聰和歐陽尋他們幾個那般表麵看起來雖然若無其事,但其實心裡麵擔心的要死。
不過,這般真實的情景倒是讓蕭聰覺得比陪著他們苦等好得多,畢竟大家才認識不到半日,說愛屋及烏實在是虛幻了些,心裡沒有就是沒有,何必惺惺作態呢?
蕭聰站起身來,想到外麵去透透氣,這封閉的帳篷,讓他感覺有點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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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沉的天空不見一點光亮,寒風拂麵跟刀子一樣,估計再有不長時間,又一場大雪將如約而至。
蕭聰張開雙臂,身子用力往後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即使來到帳篷外麵,他心裡也沒有寬鬆多少,這倒不是因為今夜天氣不好——他的病因壓根就不在這兒,而是在心裡。
駐足眺望,火蓮叢中的星流雲盤坐依舊,蕭聰就這樣抻著脖子看,雖然聽南宮梨說了那麼多,可他到現在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不知道這濁瀛的遺褪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選擇跟星流雲合二為一,至於這件事是好是壞,更是無從談起,說實話,他又開始後悔了——要是當時直接離開該多好,也犯不著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
可話說回來,要是沒有幫星流雲尋找濁瀛遺褪這一茬兒,他們也就不會遇上南宮梨,甚至是就這樣跟南宮家失之交臂,還真他娘的應了那句老話,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呸呸呸!”
蕭聰啐了幾口,認真糾正道
“應該是雙喜臨門才對!”
南宮梨說這件事情對星流雲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信誓旦旦,並為此列舉了諸多理由,對於小姑娘的話,蕭聰沒法全信,心裡麵打鼓,生怕因為一時僥幸而留下追悔莫及的遺憾,他需要在一個安靜的時間裡仔細想想,得出一套能夠讓自己信服的說辭來。
似乎現在這個時間,就很不錯。
“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從星老大自身說起……”
蕭聰席地坐下,喃喃自語,給自己起了個頭,開始順著思考起來。
吹毛求疵般捋過一遍之後,他發現這之中有一個矛盾,或者說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地方——溺龍淵。
星家祖上是扞龍尉,濁瀛雖然長了一雙鳳翼,但終究屬於龍族,而星流雲如此驚才絕豔,獲得濁瀛遺褪的認可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可濁瀛和星流雲還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都進過溺龍淵,而濁瀛的遺褪,卻是在他從溺龍淵出來之後褪下來的,濁瀛沒有帶走它,漫長歲月之後它又找上了與濁瀛一般經曆的星流雲,這件事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可實則細思極恐。
南宮梨說,當年押解濁瀛來溺龍淵的是六名滅天境的真仙,可惜溺龍淵沒能抹殺濁瀛,而他們六個卻被從溺龍淵逃出生天的濁瀛給滅了。
中間那錯綜複雜的過程,除了濁瀛自己,恐怕沒人知道得具體,之中也有很多可能,但可以確定的是,濁瀛那時候的修為就已經到了一種極端可怕的地步——需要六名滅天境真仙押解,換句話說,當年以濁瀛的實力,至少能跟五名真仙匹敵!
症結所在就是這兒,如此強大而寶貴的遺褪,濁瀛為什麼沒有將其帶走呢?
不屑?還是不敢?
那恐怕就得從濁瀛在溺龍淵底經曆了什麼說起了,可惜蕭聰對此一無所知,沒有推理的依據,便也就不敢妄下定論。
而大致的可能性,無非就兩個——要麼濁瀛在溺龍淵底真的得到了莫大的好處,要麼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並不得不留下這副遺褪來,若順著這個壞的思路繼續往下想,濁瀛之所以拋棄這副遺褪,極有可能是逃避厄難的一種手段,而這副遺褪上承載的某些不詳,會隨著今天這件事被轉嫁到星流雲身上。
若真是這樣的話,星流雲從今往後的角色,恐怕就隻是一個可悲替死鬼了。
可溺龍淵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再仔細想想,能讓修為已經是極端恐怖的濁瀛實力再度提升,一戰直接滅掉六名滅天境的真仙,溺龍淵既然有這般神通,要真想將濁瀛留下,後者應該沒有金蟬脫殼的可能,最恰當的假設是交易,溺龍淵想要的,就是濁瀛褪下的這一副遺褪,而它之所以專門跟龍族不對付,為的也正是這個,隻是其他的龍族生靈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都沒能出來,而濁瀛卻可以。
那星流雲跳進溺龍淵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他不是龍,隻是一名扞龍尉,而且修為隻有天境後期,即使身懷星家秘法,但這些東西都是星家人從龍族身上得來的,按理說肯定不如龍族秘法正宗,也不如那原汁原味的厲害,除非星老大身上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這秘密是什麼呢?”
蕭聰百思不得其解。
時間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天上果然又飄起雪花,蕭聰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抖落身上的那層薄雪,望著火蓮聰中的星流雲,自言自語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雖然我們蕭家人一向都不信命,但是這一次,我不得不承認,心裡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老大啊,我該怎麼與你一起麵對這件事情呢?像你這般桀驁不遜的梟雄,肯定不願意做一隻被人提線的木偶吧,可事已至此,我們還能怎麼辦?毀了溺龍淵,還是去殺了濁瀛?實力懸殊實在是太大了,唉,說實話,這一次,怕是連我也愛莫能助了……”
說著,輕輕搖搖頭,呼出一口濁氣,良晌,接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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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算是破釜沉舟,再爭取一下吧……”
蕭聰抬腿,開始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從容鎮定地踏進那一片綻放依舊歡烈的火蓮叢裡,麵色波瀾不驚。
一直守在不遠處的兩名蕭家將,眼睜睜地看著蕭聰走到星流雲身旁,蕭十一轉過頭去,對蕭十二說道
“去把他們都叫出來吧,動靜輕點,以防萬一。”
蕭十二點點頭,轉身朝帳篷行去。
走到星流雲身前的蕭聰停下腳步,而後盤腿坐下,與星流雲麵對麵隻有一臂之距,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身前人的臉,感受著來自於對方的沉靜平和,不由得微微一笑,星流雲現在的狀態很好,好到讓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相比於位列玄真九大禁地的溺龍淵和身為拜龍閣閣主的濁瀛,蕭聰雖然是無儘歲月以來唯一一個能夠修煉的蕭家人,可目前來看,依舊有著雲穰之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什麼也做不了,神秘古經,或許是他能做的最後一次嘗試。
作為天生具有靈威的神利者,在靈魂這一方麵,蕭聰具有連鴻翔都要自歎不如的優勢,雖然從表麵上看,鴻翔精神力的提升比他快,但與生俱來的質的不同,卻是毋庸置疑的,就像狼和狗,不管各方麵的差異如何顯著,狼終究還是狼,狗到底還是狗。
不出意外的話,鴻翔對神秘古經的理解應該已經又領先於蕭聰一兩個符篆,雖然在同一平之下,蕭聰以靈魂狀態運用神秘古經要強於鴻翔,但有這一兩個符篆的加成,鴻翔全力運用神秘古經時的影響力要蓋過蕭聰,前段時間蕭聰念海中的對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若不是因為鴻翔在這方麵夠強,估計蕭聰直到現在還在那兒僵持著呢。
可話說回來,不管鴻翔能力幾何,蕭聰都不會把這樣危險的事情交給他來做,他既為長者,就理應擋在鴻翔前麵,至於他實力不濟迫不得已由鴻翔頂上去,那是另一回事,畢竟大家生死與共這麼長時間,鴻翔和星流雲之間的交情,可不比他跟星流雲之間的交情差多少。
蕭聰緩緩吸了一口氣,沉了片刻,又緩緩呼出,雙手結出一個奇怪的法印的同時,闔上眼睛,至此一動不動,寶相莊嚴。
起心動念,神秘古經上那些已經讓他有所了悟的符篆一個接一個地在念海中浮現,雖然現在的他還是無法將其誦讀,也無法像其它功法一樣利用其施展什麼具體的手段,但很明顯的是,就在這些符篆於念海中浮現的一刹那,整個靈魂都有了特彆的感受,象是沐浴在璀璨星光裡,有一種升華和蛻變正在進行。
歐陽尋等人從帳篷裡魚貫而出,一個個抻著腦袋往星流雲和蕭聰這邊看,二十六名蕭家將未做停留,他們輕手輕腳地散在火蓮從裡,右手按著兵器,嚴陣以待,倒是沒見著南宮家的三個後生,看來是還在夢鄉裡。
幽女娥眉輕蹙,扭頭問歐陽尋道
“小聰這是要做什麼?”
“嘶——他……我也看不懂啊……”歐陽尋皺眉,費解道。
鴻翔眼珠子轉過一圈,麵露驚駭之色,
“哥哥這是要到星流雲的念海中去,不行,太危險了,我得去幫他!”
說著,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歐陽尋和幽女緊隨其後,幽女急急問道
“有多危險,沒有彆的選擇了嗎?”
鴻翔搖頭回答,
“現在還不清楚,但現在星流雲身上的可是拜龍閣閣主濁瀛的遺褪,而哥哥又是個蕭家人,這件事萬萬馬虎不得!”
說話間,三人來到星流雲和蕭聰身旁,此時蕭聰眉間的神秘符號已經非常明亮,將他襯托得像尊神隻一般。
鴻翔盤腿坐下,正要雙手捏印,歐陽尋這時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久前剛剛交出了修煉《應魂咒》所得的魂影,現在行使這般魂法,能行嗎?”
鴻翔微微一笑,
“放心吧,不礙事。”
歐陽尋咽了口唾沫,稍作斟酌,說道
“可是,依我看,小聰應該並不想讓你參與到這件事上來,要不,還是等南宮家的前輩回來再說吧。”
鴻翔搖頭,麵色決然,
“時間就是生命,依我看,這件事等不得。”
歐陽尋看著捏印入定而去的鴻翔,張嘴怔了半晌,而後重重咽下一口唾沫,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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