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極,你以為自己是誰?”
半晌過後,竟是劉伯達慢條斯理的開口諷刺,“魏天明自己都供認不諱,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不是他故意留下來的漏洞?”
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誰都能聽得出劉伯達這是對魏天明是不是不看好?但大家奇怪的也正是這一點,作為劉伯達的衣缽傳人,魏天明這些年來,足以稱得上是兢兢業業,到底是什麼導致了師徒二人走到今天這一步。
劉伯達越是這樣著急,趙崇就越發肯定心中的某個猜想。
“壞女人。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讓魏天明自己來講一講!”
趙崇也不著惱,微微一笑,衝著大殿門口揮揮手。很快,一直注視著殿內動靜的楊二郎,直接就把魏天明帶了進來。
到了趙崇跟前,楊二郎躬身行禮,“見過指揮使大人!”
“無需多禮,且在一旁候著。”。趙崇應了一聲,然後上前拉住至今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魏天明,讓他轉了個身麵對著劉伯達,“魏天明魏大人,今日是你方翻案的最後時機,有沒有什麼話想對大家說的?尤其是你的授業恩師!”
此時的魏天明,身上的衣衫雖然算不上破爛,看起來比街邊的乞丐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的精氣神跟以往比起來,若不是趙崇說這是魏天明,恐怕沒人能認得出來。
六部官員如此,李天行如此,陳拱如此,劉伯達更是直接起身,顫抖著雙手想要上前,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恨恨的向後一揮!
而魏天明就更不用說了,麵對著昔日的同僚,尤其是自己的授業恩師,若不是還算有點定力,立馬就要嚎啕大哭。
即便如此,他聽了趙崇所言之後,把頭扭向一邊,言不由衷的答道,“我愧對恩師的栽培,愧對諸位的信任,更是愧對夏朝千千萬萬的子民……”
趙崇失望的搖了搖頭,“常言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你又不是你的老師,怎知他心中之苦?越是聰明人越喜歡自以為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何意?”魏天明仍處於悲傷之中,劉伯達亦是如此。而李天行卻聽出了趙崇的言外之意,不由的反問了一句。
趙崇三兩步走到李天行身邊,指著劉伯達和魏天明,毫不掩飾的鄙視道,“王爺,您看看這對師徒,一個覺得自己是大義滅親,另一個覺得自己是為師父頂罪,有沒有點那麼個意思?”
此言一出,彆人尚未反應過來,而李天行卻如恍然大悟一般,就著趙崇的語氣說了下去,“趙指揮使的意思,是說咱們的劉大人,以為這事兒的確是他這位弟子做的。”
“而咱們的這位刑部尚書則以為這事兒是他這位老師,犯下的錯誤,若是本王沒理解錯的話,是這個意思吧?”
劉伯達和魏天明雙雙目視對方,均是看出了難以置信。他們哪裡還不知道,趙崇和李天行這一唱一和,雖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卻把師徒二人心中的尷尬都說了出來。
其他人這個時候誰都不敢講話,也都在猜測著趙崇和李天行的一言一語,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劉伯達踉踉蹌蹌的走向魏天明,輕手輕腳的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天明,你老實說,趙崇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以為這些事兒是為師做下的?”
魏天明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恩師,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如果沒有人捅破這一層窗戶紙,魏天明到死都不會開這個口。
“是您府上的管家,給我帶的信兒……”
“管家?管家……”劉伯達喃喃自語,卻又像是在對著主人訴說什麼,緊接著又冷笑起來,“我自詡千年不老翁,不料卻栽在了一個管家手裡,可他又是為了什麼?”
魏天明的話雖然沒說完,但在場之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劉伯達的管家出麵,魏天明又怎能認下這樣的滔天大罪?
可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想到,若是沒有趙崇的出現,等以後劉伯達即便是能查清楚這個案子,也都遲了……
“楊二郎,即可率領一隊人前去封鎖劉府!”趙崇先是打發走了楊二郎,然後又走到劉伯達身邊,“劉大人,這管家怎麼說也是您府上的,還是您親自去處理吧。”
家醜不可外揚,無論劉伯達身上發生什麼,對於趙崇來說,都是必須要遮掩起來的。有一個魏天明就夠了,若是再出現其他的,趙崇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劉伯達拍了拍趙崇的肩膀,又對著其他人拱拱手,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大踏步的離去。
“既然真相已經大白,魏天明你就先回家裡好生歇著,過幾日再去刑部上任!”李天行雖然也很想去劉府看看戲,但眼前的這個爛攤子還得他來收拾。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絕對不希望出現這種事情,更不希望流傳出去。因此接下來李天行又對著其他的官員三箴其口,事情到這兒也算是告一段落。
魏天明離去之時,對著素未謀麵的趙崇,深深的鞠了一個大功,狠狠的抱了他一下。
機遇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但並沒有人說什麼,設身處地的考慮一下。如果是他們自己處在這個狀態,未必就由趙崇這麼一個人去搭救他們!
儘管趙崇的初衷隻是為了查清楚這個案子,但結果也能稱得上是皆大歡喜。
如果說非要選一個失敗者出來,應該是咱們禮部尚書郭嘯天!或許他的職位不會一擼到底,但可以看見的將來,他的權柄一定會縮小再縮小,直到慢慢架空……
但眾人都離去之後,發生在坤寧宮的一切,如同颶風一般,席卷了整個上京城。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在這個離奇的故事當中,錦衣衛扮演的再也不是以前的角色。
因為他們的指揮室,是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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