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是衙差。”
他抬起左手,指著袖口上的繡紋樣式,道:
“瞧見沒?這個最簡單的蛇紋,是衙門最末等的雜役。”
關漓錯愕,垂眸,順著他所指,盯著袖口上的花紋看了片刻。
她杏眸裡閃過疑惑,招手讓空陽過來,問她:
“你認識這繡紋麼?是不是他所說的那樣?”
她對這些不了解,一時也無法分辨沈冬七話裡的真偽,隻好依賴空陽來指認了。
空陽年紀雖小,卻也在福縣裡生活了十二年,當即認了出來,衝關漓微微點頭。
沈冬七唇角微微往上挑,反問道:
“我也希望我是衙差,可惜啊,沒那個命。”
說著,他麵露無奈,低聲歎氣:
“要不是我的船被人弄丟了,不知要在福縣耽誤到何年何月,我也不必攬下這種苦差事,工錢低,臟活累活都得乾……”
聞言,空陽湊到關漓耳畔,小聲道:
“貧尼聽說,雜役是衙門裡最末等的,任何人都能使喚,地位還不如倒夜香的。”
“這……”關漓有些懊悔,連忙軟了態度,問沈冬七道:
“既然活計苦累,怎麼不找份彆的事乾。”
說到最後,她聲音低如蚊呐,問這種話,跟問人何不食肉糜有什麼區彆……
果然,沈冬七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你這說的,能享清福誰願意吃苦受罪?清閒的好差事輪得到我麼?”
“對不起。”關漓低下頭,老實認錯,“是我誤會你了。”
沈冬七眸底微光一閃,抿了抿唇,食指往她領口輕輕一彈。
關漓忙不迭後退,滿臉震驚,“君子動口不動手!”
生氣歸生氣,怎麼還想打人呢?
隻遲了一瞬,小蜘蛛就鑽入他衣領裡了,沈冬七看著她這戒備的模樣,欲言又止:
“你……算了。”
丁點兒大的小蜘蛛,反正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隻是。
他臉色倏然凝重,示意兩人噤聲,指了指庵門方向:
“有人來了。”
聞言,關漓和空陽神色立即緊繃了起來。
添粥庵僻靜破敗,香火早斷了——來者不善!
讓空陽抱著孩子在原地等著,關漓和沈冬七放輕了腳步,快步朝庵門靠近。
兩人耳朵貼在門上,互相凝視對方。
“聽出來有多少人麼?”關漓輕聲問。
沈冬七蹙緊的眉峰舒展開,舉起食指。
一個?
關漓表情迷惑,同他打了個眼色。
兩人無聲退後,悄悄將庵門拉開了條扁扁的縫隙。
“是他?”幾乎一眼,沈冬七就認了出來。
關漓推開他,眼睛湊到門縫上。
看著庵堂外賊眉鼠眼的男人,關漓血止不住往腦門衝,低聲罵:
“這臭賊,看來還吃不夠教訓!”
上次放他一馬,這次居然還敢來!
罵完,關漓表情略滯,望向沈冬七,低聲問:
“你說,他會不會是江璟房派來監視我和空陽的?”
沈冬七微微頷首,道:
“十有八九是了。我已經摸清了這人的底,名叫劉老三,是福縣出了名的地痞,暗地裡替江璟房做了不少齷齪事。”
江璟房明麵上放她們回庵堂,背地裡卻又指使劉老三這個地痞過來,不知又要鬨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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