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實驗田在縣外界碑附近，因此抵達時，天邊已經僅剩一絲殘光。
饒是如此，百姓們借著昏光，排起了長隊，挨個兒地靠近實驗田檢視。
看清禾苗的生長情況，不少人當場啜泣出聲：
“真……真的恢複了？”
“老天奶啊，您終於開眼了……”有人跪地，朝天磕拜起來。
白主簿早已帶人來檢查過了，見到農戶們高興，也欣慰不已，禾田有救，衙門也有救了！
否則，此事若是報上朝廷，縣令烏紗帽落地，他也好不到哪去。
等江璟房趕來時，看過禾苗的百姓，已經泣不成聲，而還沒輪到的百姓也口口相傳，激動不已……
“讓開！讓開！”地痞蠻橫推搡開人群，助江璟房靠近禾田。
關漓和空陽站在一棵樹下，看見他來，關漓立即湊近空陽耳畔，小聲道：
“他當眾那樣刁難你，今兒他要是不給你下跪道歉，這件事沒完！”
說著，她清了清嗓音，故意大聲道：
“白主簿，江家的禾田正在起死回生，您都瞧見了？按照江少爺昨日的承諾，是不是也該把那銀袋子拿出來給空陽大師？”
聽見她喊話，人群目光“唰”的立即投聚過來。
隔著好一段距離，白主簿立即點頭，也提高聲音回答：
“自然是應該的，來人，把江少爺的錢袋和衙門的賞銀，一並呈去給空陽大師！”
在看見稻田的時候，他早就命人回衙門準備好了銀子，因此，話才落，沈冬七就從他身後站出來，端著個小托盤，眾目睽睽之下走向關漓。
夜幕降臨，田邊亮起了數十盞燈籠，將那爿稻田照得如置白晝。
而昏黑的地方，百姓們一邊緊盯著沈冬七手上的東西，一邊在嚶嗡交談。
沈冬七到了她們二人麵前，手中的托盤往前遞了遞，關漓卻悄然按住空陽雙手，沒有立馬伸手接銀子。
沈冬七遞托盤的手勢，就那樣僵在半空。
百姓們議論聲漸大，不禁疑惑道——
“有銀子不接，這是要鬨哪出？”
“那麼大一包銀子，要都是給我，我下半輩子都不用乾活兒了，嘿嘿嘿……”
靜靜聽著眾人一言一語，好半晌，關漓才將目光從托盤上移開，環視眾人一遍，最後鎖定站在田邊搖扇子的江璟房身上。
她開口道：
“這件事空陽師傅可是立了大功，她治好了江家農田，按理，江少爺是不是該上前來感謝一聲？”
話落，人群立即有人附和：
“應該的！”
“是該道謝的！”
江璟房站在燈籠邊，天色黑沉，驅光的飛蛾不停在他身周撲來撞去。
江璟房手中扇子逐漸搖得有些狼狽，在眾人議論中，大搖大擺走向關漓兩人。
空陽下反應有些膽怯，關漓悄悄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彆怕，這麼多人在看著，他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空陽微微點頭，不再逃離。
不情不願地，江璟房站在空陽兩步開外的地方，略作拱手，臉卻偏往彆處：
“那就多謝……”
他態度極其敷衍，“了”字還沒說完，膝蓋突然一痛！
“砰——”
江璟房對著空陽直直跪了下去。
這一跪，他直接懵了！
“喲，江少爺行這麼大禮？”關漓故意變了聲調，挪了幾步，奪過衙差手裡的燈籠，舉起來。
光線徑直籠罩住江璟房，令百姓們更加清晰看見他此時的跪姿。
百姓們頓時震驚，手指吩咐朝江璟房比劃了起來，有驚訝、有調笑、有陰陽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