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人格離開了，沒有額外展現存在感。
倫納德和戴莉提前做過功課，很清楚迷霧城的組織結構，雖然小甜瓜騎士這個稱號有些怪怪的，但擁有稱號的騎士最低都是6級權限，這種存在大概率是半神，是迷霧城的中高層，所以兩人的應對很保守，沒有進行深入的溝通，隻是禮貌的表示感謝。
等送走多拉格，他們才來到情緒崩潰的老尼爾身前。
麵對看起來像是失控異變的老尼爾，倫納德慌忙上前，戴莉則故意落後，身穿潔白婚紗的虛幻靈體莎莉絲特·凱麗在她身後浮現，雖然神色焦急而悲傷，但她沒有上前。
他們之間似乎維持著一種無言的默契。
選擇性不看、不聽。
當倫納德戴著紅色手套的手掌拍在老尼爾肩膀上，老尼爾逐漸扭曲的身體立刻恢複正常，仿佛剪切了時間，他那隻紅手套因此染上濃鬱灰黑，逸散出汙穢詭異的氣息，但很快隨著他一次轉動手腕的動作消失不見。
沒有了那些異變，此時的老尼爾就是一個悲傷的、普通的孤獨老人。
“多謝……”
隻見他壓低聲音不知道對誰道了句謝，就緩緩在老尼爾身邊坐下。
除了輕拍他的肩膀，既沒有原諒過往的言語，也沒有感慨未來的歎息。
到這會兒，戴莉才走到近前，她身後的莎莉絲特·凱麗穿過她的身體，輕柔地抱住老尼爾，像一位母親撫慰自己的孩子。
沒有誰開口說話，隻有安靜的陪伴。
靜謐的黑暗自倫納德腳下擴散，阻隔好奇看向這邊的視線。
迷霧廣場不接引新居民的時候很空曠，出現這種熱鬨自然格外吸引人注意，就這麼一會兒，遠的近的加起來都接近了百人，連巡城白鴿都在屋簷站了一排。
這裡麵也包括克萊恩。
就是祂接引倫納德和戴莉進入迷霧城，之前隱藏了身份，之後隱藏了身形。
對於這場重逢，祂沒有選擇主角戲份。
因為依舊寄生在倫納德體內的那位“偷盜者”途徑天使，也因為依舊和莎莉絲特結合沒有離開那位知識眷屬，還因為這是在迷霧城，彙聚無數麻煩的地方。
自從被“源堡”在這個時代投放到現實，祂已經給家人和朋友帶去太多不該他們遭受的厄運，尤其是得到“命運繩結”後，祂對自己招惹麻煩的特質就理解更加深刻，明白遠離才是最好的守護。
所以，祂更願意做配角、做群演。
當黑暗掩蓋所有，站在迷霧廣場騎士團駐地門口的祂就轉身離開了。
與現實重疊的幻象進一步將祂隱藏起來。
隻有特定目標能看見。
比如迷霧城的巡城白鴿和守護騎士。
左轉前往森林區，沿著外圍的道路來到夏爾工坊。
這是羅塞爾後裔夏爾夫開的店鋪，主要承接私人定製的鍛造業務。
因為迷霧城的中序列非凡者斷層比較嚴重，他這位序列5的成熟“工匠”享受了不少優待，和官方機構的齒輪工坊，塞西私人的超凡武裝，以及西索恩的秘術法師塔都有合作，算是迷霧城私人商戶裡比較成功的那一檔。
離著百米遠，克萊恩就聽到他在和一個雌性貓人調情。
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祂在原地站定，敲門般輕敲虛空，說道
“夏爾夫先生，我是……尼古拉斯·牛頓，來取定製的東西，您現在方便嗎？”
啪嗒！
剛有聲音出現在耳邊，正拉著貓人少婦的手，越來越不規矩的夏爾夫還一臉平靜，但聽到尼古拉斯·牛頓這個名字，他立刻觸電般甩開貓人少婦的手，額頭都滲出冷汗。
等他急急忙忙送走貓人少婦，克萊恩才繼續前行。
貓人少婦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
克萊恩聽不懂，但感覺罵的挺難聽。
他走進店鋪的時候，夏爾夫已經雙手捧著個華麗精美的黃金盒子，一臉訕笑，尷尬又拘謹地站在門邊等候。
神色古怪地打量夏爾夫一眼，克萊恩打趣道
“確實很有羅塞爾的風範……”
聽到這話，夏爾夫表情一僵，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能確定“迷霧君王”不是羅塞爾，且真正的羅塞爾已經複活歸來並成功取代“蒸汽與機械之神”的少數人，從嘉德麗雅那裡接下這個任務時，就被告知過能對上尼古拉斯·牛頓這個暗號的是那位偉大帝王的朋友。
神靈的朋友！
麵對這種存在，祂哪裡敢放肆，隻好把黃金盒子打開，更加恭敬地遞上前。
盒子裡是一塊看似普通的黑色電子表。
明白夏爾夫的想法，克萊恩沒有繼續調侃，道了聲謝就取走電子表離開。
而夏爾夫將腰彎得更低。
電子表剛來到克萊恩手中屏幕就自動亮起，出現一條白色波形圖案，然後發出帶著點電流聲的成年男性聲音，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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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提前過來了，有情況？”
發出聲音時，電子表屏幕上的波形圖案也同步發生變化。
這就是克萊恩幫羅塞爾送入迷霧城的“探頭”。
依靠高性價比的租借服務，它已經探索過迷霧城接近60的區域，收集到價值難以估量的信息和數據。
本來是約定3個月後來取走，現在卻提前了。
摩挲著電子表略帶顆粒感的塑料外殼，祂一邊往森林區裡麵走，一邊說道
“還好，對你‘命運’的修正已經接近完成，目前正在適應，並嘗試建立適合人類的‘深海’係統，祂讓我想辦法帶你去一趟那個叫‘蓋亞聯合國’的附屬世界，我剛好有事過來，就順便了。”
聽到是這樣，電子表略顯遲疑地問道
“急了點吧，那個世界半神進去都不安全，你打算找洛蒂？”
克萊恩在迷霧城的身份是編外人員，無法進入附屬世界和世界泡，隻能找個有能力、還信得過的人把這塊電子表帶進去再帶出來。
這種人選本來就少，會幫克萊恩的估計隻有洛蒂。
可祂太靠近“混亂”和“詭秘”，不管是克萊恩還是羅塞爾，都應該遠離。
“是祖拜爾。”
克萊恩的答案讓電子表的白色波形短暫變成一條直線，好一會兒才說道
“局勢這麼緊張嗎？‘黑夜女神’居然願意讓步。”
電子表裡的“人工智能”由羅塞爾親手製造，約等於另一個羅塞爾，就算有迷霧城阻隔內外通信，給一點信息就足夠它了解全部了。
祂們和祖拜爾的交集隻有拜朗王國和死神後裔。
而一份對應“死神”途徑序列1“蒼白皇帝”的封印物就在貝爾納黛手中。
要打動現在的祖拜爾，隻能是給祂一位拜朗皇帝。
一位祂認可的拜朗皇帝，比如……
阿茲克·艾格斯！
這需要作為神戰勝利者的“黑夜女神”割讓利益，而取代“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羅塞爾得利，不是一點兩點，少說都是半個南大陸。
在這個七神構建穩定秩序的第五紀，神權的利益總有辦法保證，可皇權的利益很難平衡，失去根基的魯恩皇室或許可以無視，那風暴教會呢，難道也當空氣？
祖拜爾的幫助與祂們的付出完全不對等，說差著重重次元都不過分。
隻能是外界的局勢變得更糟了。
話題轉到這裡，克萊恩的臉色雖然有幾分凝重，但還是開著玩笑說道
“說不上緊張，單純就是精彩，戰神教會有絲分裂出一個‘複仇兄弟會’和黑夜教會作對，蒸汽教會裡藏著個‘飛升學派’，搞出了血肉苦弱，機械飛升，意識永生的黑科技，大地教會一位神眷者墮落叛逃，靈教團的希雅·帕倫克·艾格斯突然失蹤，拜血教和魔女教會就跟趕kpi一樣活躍，還有那些逐顯露蹤跡的隱秘組織，戲台上都要擠不下了……
“幸好，還有重新上線的極光會和一直跟七神教會搶業務的迷霧城，不然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祂們都希望局勢能快些穩定下來。”
祂隻是說了外界的局勢，沒有說自己的情況。
阿蒙對‘學徒’途徑的影響，帕列斯的模糊立場，還有戴莉身邊那個知識眷屬的歸屬，以及“被縛之神”成神後不擴張，反而收縮信仰的奇怪行為，祂身邊的麻煩其實更危險、更緊迫。
可祂沒有告訴這個“探頭”。
羅塞爾這個“探頭”的存在，迷霧城可不是不知道，祂的位格可是超過神靈半個層次，相關信息早就送到了凱撒那裡，隻是因為祂們足夠守規矩，所以才沒理會。
從這個“探頭”送入迷霧城起，祂和羅塞爾就把它當成了半個“間諜”。
有些事，祂需要用這種方式告訴迷霧城，達成一定默契。
並不是真的要溝通。
沉默大概3秒，電子表再次發出聲音
“嘖，還真是一波接著一波，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時間啊，先不說這些了，我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想知道嗎？”
來到一片在樹上建造房屋的區域，克萊恩彈出一枚金幣進行占卜，平淡說道
“想知道，想的不得了。”
並不在意祂的敷衍，電子表發出頗為愉悅的聲音
“你肯定想不到，迷霧城現在居然沒有主人，已經有好幾撥人打算利用那些被回收非凡特性的恩賜者雀占鳩巢了，這裡估計要亂上一陣兒，要參一手嗎？”
確認方向，克萊恩繼續前行，他剛搖頭，電子表就笑著說道
“嘿嘿，那個學伏地魔把自己拆成好幾件‘魂器’的古精靈就在迷霧城哦~”
停步駐足，克萊恩看向電子表，沒有掩飾自己的驚愕。
很滿意祂的反應，電子表沒有故意賣關子，非常大方的解釋道
“是泰爾在一個委托裡‘意外’收獲的戰利品，一枚寄宿殘魂的戒指，被上交給了祖拜爾，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會兒那位精靈女王就在‘精靈國度卡歐斯’開拓世界，聽說都5級權限了，你手上不是有3件‘魂器’嗎？說不定能合作。”
克萊恩知道“天災女王”高希納姆不簡單，卻沒想到會這麼不簡單。
迷霧城可不是想留就能留的地方。
進入還可能是意外，但留下一定是符合了條件。
這座神國篩選成員的機製嚴苛而奇葩，那些能發邀請函的高權限者也都很謹慎，不會輕易給不符合條件的人開“後門”。
高希納姆一定是打動了祖拜爾，而不是符合條件。
要是符合條件，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想到這裡，克萊恩感觸頗深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
“看起來，我多了個選擇。”
“哦，你小子~”
聽出祂已經在迷霧城有所布置的意思，電子表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感歎。
剛好，克萊恩抵達了目的地。
抬頭望去，看著樹林間正幫一位年輕馬人整理院子的鄧恩，祂露出放鬆的笑容，在邊上的樹樁座椅上坐下，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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