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的中年男人眼裡閃過為難，以及一抹老父親對女兒特有的寵溺，緩步走進屋內。
“阿爹剛從成都回來，這大半夜的不去睡覺，過來女兒這裡，莫不是來查賬的？”
夏侯長娟故意說話擠兌起來，這個父親做了甩手掌櫃，總是躲在成都彆院裡偷得清閒。
隻是，這清閒若是把公孫綠娘也帶了去，那父女兩人都得清閒。
可偏生，公孫綠娘給留了下來。
這就讓夏侯長娟非常不清閒。
甚至於府邸內，都有了傳聞。
說老爺夏侯仁，定是在成都養了彆的小妾雲雲。
“長娟，咱們家不遲早都是你的，爹爹查什麼賬啊？”
半老中年男人語氣近乎獻媚地討好著女兒。
“既然是這樣，那你當初說好把所有的生意交付我手的時候，為何對於黑市，卻隻字未提呢？”
夏侯長娟鳳目一凝，黛眉微微一沉，竟然是毫不顧及老父親的感受，直接發難，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這黑市上做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銷贓生意，我們夏侯家便是不做這門生意，也一樣可以長久富貴，居於臨江城首席之列，何必去招惹這些是非呢？”
夏侯仁轉身坐了下來，微胖的身體，帶著些許悶氣的感覺。
他自個兒給自個兒倒了一杯涼茶。
熱天對於胖子，著實不怎麼友好。
夏侯長娟輕哼了一聲，鳳目裡閃過一絲煩悶，“彆在我麵前裝可憐，黑市我去定了！”
“那讓老羊陪著你去？”夏侯仁立刻精神了起來，此前那憋氣沉悶的感覺，竟然都是裝的？
夏侯長娟蹙眉：“他以前是僰人，可不是說，僰人都披發紋身，為何他臉上沒有那種奇怪的花紋呢？”
“僰人都披發紋身，那隻是我們對於僰人的粗淺認知罷了。”
夏侯仁見女兒對於這黑市果真好奇得緊，便直接為其解惑。
“僰人分為內三部和外五部，內三部的人，是必須紋身的，外五部的人呢，並不是個個都紋身的。”
“這些人與我們乾人接觸最深，也受到了我們乾人審美的影響，所以很早以前，他們中就有許多的人，不曾在臉上紋麵，隻是胸口上，依舊帶有紋身。”
夏侯長娟對於老父親的坦然，瓜子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滿意之色，“這次，我從鹽巴鋪子裡，調了兩百斤食鹽，準備去黑市走走看，有什麼要注意的？”
夏侯仁呲牙，喝了幾口涼茶，像是要把內心的火焰都壓下去一樣。
不過，壓不下去也沒關係，他從來就沒有對著女兒發過火。
“黑布頭套戴起來就行，如果你在黑市裡，遇到了自己的熟人，也要假裝不認識，否則的話會很麻煩……”
夏侯仁沉吟道，“除此之外，倒沒什麼彆的，有老羊跟著你去，我放心。”
夏侯長娟挑眉一笑：“阿爹，時間不早了，二娘還等著你呢。”
“彆指望我會帶她去成都！”夏侯仁立刻就知道女兒心中在打什麼主意。
“留著乾嘛？讓人家守活寡？先前就已經傳出她偷人的流言了，你不會真想戴綠帽子？”
“哎呀，哪有這樣和阿爹說話的？你就算是不喜歡這個二娘，也不能這麼做嘛！”
夏侯仁擺擺手道：“我睡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