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名字,我沒有什麼印象,不好意思。”
“在下不過是個江湖晚輩,的確沒什麼名聲。你姓默……我記得默家也是陰陽師,代代以除魔為業。看你身上帶著點妖氣,莫非你就也是他們默家的孩子?”
默涼呆呆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
“我知道默家。但近些年,他們好像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我一直在觀裡,不太清楚。”
“這樣子嗎。”
“是的。我還聽說他們有一把祖傳的骨劍,是迦樓羅的亡骸所鍛。”
“嗯。如果沒錯,那個應該是我身上的妖氣吧。”
“呃……誒?果、果真如此麼。”
“還有,不好意思……我其實是男孩子喔。”
“嗯……嗯?”
雖然明知有些不禮貌,但山海還是沒忍住,視線上下反複審視著他。或許是還沒長大,從那張幼小的臉和稚嫩的聲音,的確很難判斷他的真實性彆。
“抱、抱歉。”
“沒事的。”他語氣平和,“我習慣了。”
總感覺氣氛更尷尬了些。
山海下了床,與默涼一起坐在屋內的桌邊。山海時不時看一眼他,但他每次都發現默涼在盯著自己,眼神就沒挪開過。他不知道這個小男孩心裡在想什麼,隻是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們就這樣對麵坐著,
“道長……”默涼突然開口。
“嗯?在聽。”
“你要吃梨花糕嗎?”
“誒?唔,可以呀。”
“晚上大概可以做。”
“多謝了。”
一段短暫的對話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趁這個機會,山海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屋子。空間其實很大,桌椅板凳衣櫃床鋪一應俱全,還有一堵牆,垂了一個簾子,想必是隔出去廚房的部分。這裡有兩張床,他睡的那張小一些,第二張貼著另一側牆麵,被褥碼得整整齊齊。
衣櫃旁有個箱子。一般來說,裡麵會鎖些昂貴的衣物,或是價格不菲的胭脂水粉。但山海敏銳地感覺到,箱子裡存放著一件很危險的東西。它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是整個屋子裡最為異常的地方。儘管從外觀上,什麼區彆也看不出來。
那裡應該放著骨劍。
見他的目光在上麵多停留了一陣,默涼又開口了。
“道長……”
“嗯,我在。”
“你也是陰陽師嗎?你那個徒弟也是?”
“啊,我是陰陽師,但我徒弟不是。那個丫頭比較特彆……她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隻是她將來要繼承家業。”
“為什麼?那她為何還要拜你為師?”
“……說來話長。”
“道長。”
“在。”
“那你會解咒嗎?”
“解咒……?”
山海剛提出反問,門忽然就被推開了。打頭進來的不是默涼口中的姐姐,而是一個掛著短披風,蓋著披風帽的年輕男性。山海立刻判斷出,他並非人類。不僅是那種不加修飾的妖氣,那白艾色的短發,蒼綠色罕見的異鄉人的眼睛,還有半張鏽成青綠色的、紋路複雜的青銅麵具,都彰顯出男人不同尋常的身份來。
不等山海反應,他突然丟過來什麼發光的小東西。山海敏銳地伸手接住了。拿到手中一看,他發現,這不就是自己的八荒鏡嗎?
“你的鏡子已經碎了。”男人的聲音很清脆,“不過我幫你修好啦。不用謝我。”
“您、您是……”
不等山海說完,一位女子緊跟著他進來了。她穿的是白色輕薄的紗織裙,一塵不染。走進屋後,她嗔怪著說“又給你打碎了怎麼辦?”
“彆慌,再補。”
八荒鏡若是裂了,讓工匠再補上時就變成了普通的鏡子。但山海檢查了一下,它似乎還有那些辨妖的功能。他知道男人不是人——於是他遲疑了一刻,試著用八荒鏡照出他。
他隻看得到長長的、一望無際的通道,像個吞噬一切的洞,看不到底。
“凜道長,你怎麼用鏡子去照鏡子呢?”男人開心地笑著。
山海沒有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有些發愣。那女子提起嘴角,笑容有些刻意了,或許她本身並不擅長微笑,就像默涼一樣。
“您是……池梨姑娘嗎?”
“啊,小涼這麼告訴你嗎?是啊,的確。這位是曉。”
山海不可置信地審視著他。
“恕我直言,您是一位付喪神吧?其實您是……”
“雲外鏡。”他乾脆地說,“你們是這麼叫的吧?”
“那我們現在在……”
“雲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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